【断章】多情却被无情恼(4)

导播给书派了特写镜头。一时间，演播室里三面环屏充斥着硕巨的Eric。一个小小的Eric在宁婆手上，三个硕巨的Eric在她眼前、背后。编导放起了巨星生前最受欢迎的歌，宁婆觉得——忘了是在哪本书上读到过——“一头小象从她心上撞了过去”
“我……我……”
还是说不出话，只是惯性翻着书。这是第一次，她终究是跟所有人一起，第一次面对这本书里的他。很多个他，太多个他，垂眸的，浅笑的，交错的灯光与浓黑空间里的剪影——古铜色并不算很发达的肌肉，那些回过头去看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舞姿。某一个——不，某一些宁也并没有经历过的时空在每个须臾被投放到现时、现世。而宁经历过的那些感觉不断重生——
她不认识他，宁觉得，掠夺着这个空间的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一个……一个陌生的亲人——没有任何关联与牵绊，可是因为是亲人，因为共享一种血缘，她好奇他，好奇他全幅的生命转折，所有爱恨情仇。一张特写的侧脸出现在屏幕上，宁真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就触碰一次那跟她共享着生命密码的他的脸。可是不能够的。

宁哭了。她拿起了话筒。
“我没有见过他，想，见见他。”
“我想，摸摸他，摸摸他的……手。”
歌唱完了，Eric无声地注视着她。
最后的仪式开始了。这会儿反倒是设计师小伙儿不断在宁耳边絮叨，“阿姨，是右边昂！第三排最右！右边，不是左边。什么别的都别碰，就是最右边的按钮，掰一下就行。
宁充耳不闻，Eric在看着她。
“下面，有请安宁女士按下启动键，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迹降临！”
宁不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Eric的脸一瞬间消失，整间演播室陷入了绝对的黑暗。最初宁以为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可是不多时，凶光烁烁的电火花从散布各处的线路里崩绽开来，连同观众的尖叫。
设计师的声音尖利了好几个八度——“你不分左右吗？”
宁不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有人拉着她往外跑。很刺鼻的气味伴着浓稠的黑烟跑到她前面。所有人都追着黑烟往外跑。警报响起来，头顶的花洒自动喷水。宁一惊，弯腰想把书护住，拽着她的人很不耐烦地一使劲儿，书掉下去了……这次是永远从她怀里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