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戏 梦(2)

良月就跟着姐姐良琴和她的同学们一块去了一个叫“梦云社”的戏班。进了院子，大大小小几个演员在练功。一个清秀瘦弱的小男孩在翻着水袖练唱。只一句“若有清风穿堂过，定是良人踏月来……”就让良月喜欢上这个戏班。她也说不出什么，或许是从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莫名的开心。
良琴和她的同学们虽然大良月四五岁，但平时都是在前台看戏，没见过后院的场景，也是满眼好奇。良月盯着那个练唱的男孩儿好一会儿，她觉得有意思：小时候看绍兴戏，男女老少都是女的扮的。而眼前这个小哥哥竟然穿着粉红色的衣服扮女子。她才要跑过去看看，眼前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啪”的一嘴巴甩在男孩脸上。
中年男人大声骂道：“你这个年纪都该成角儿了，你还唱不顺溜，上不了台的东西……”
男孩儿见众人在场，一时难为情落下泪来。
“姐姐，你看——”良月拉着她姐姐求助。
良琴和同学们近前问道：“请问，你是郭老板吗？我们是于教授介绍来的。”

郭老板停手看看他们问：“什么事？”
“我们想排文明戏，于教授让我们来学学身段。您看能不能找个人去学校帮我们排练排练？”
郭老板暗想：我的戏班还要吃饭，哪有时间陪你们这些洋学生瞎折腾。又想于教授是他们戏班的常客，这些洋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得罪不得。就指着刚刚挨打的男孩说：“就他吧。”
良琴一伙还在和郭老板说着什么。良月早跑到男孩身边。男孩低头流着眼泪，就不伸手擦拭。或许他觉得低头旁人就看不见了吧。良月歪着头看了看，从兜里掏了大白兔奶糖递给他。他不接。良月就剥了一个塞到他嘴里：“小哥哥，你吃吧，吃了糖就不哭了。”
那孩子迟迟不张嘴，良月捧了半天，就伸手戳了他肋下一下。那孩子破涕为笑，良月把糖塞进他嘴里：“好吃吗？我可喜欢吃大白兔了。”
那孩子噙着泪点点头，冲良月笑了。
“小孟仙儿——”
郭老板一声喊，吓得小孟仙儿忙闭上嘴收住笑。按照平时，哪怕他正在吃饭，只要师父一叫，他会立刻把嘴里的饭吐出来，恭恭敬敬地站着听吩咐。可今天的糖实在太好吃了，他实在舍不得吐掉。他使劲绷着嘴，试图在师父开口之前能让它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