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缥和星(5)

缥打开了休眠舱，里面的尸体呈现老态，安详地闭着眼睛，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看到那张脸时，缥下意识地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被铁皮包裹着，模拟出的体温 从骨子里依旧散发出冰冷。
——他已经死了。
确切来说是他的肉体已经消亡，而他则以一个铁皮机器的方式生存下去。
这是导师说的文明的延续，所谓“永生”。
“从我进入休眠舱起，过了多久了？”
“二十年三个月零四天。”“……”星的声音沉默了一瞬，“我很抱歉。”
缥快步走向门口，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它背后的一排休眠舱。
有的面色红润，有的只剩薄薄的皮肤贴附在骨头上，有老人有孩子……他们的共同点只有“失去生命体征”。
“乌托邦的能量将要耗尽，我的第一权限人是您，我的优先指令是保留您的生命。”星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波动，“请不要难过。”
“我们这算是在保留文明吗？”从地板上缓缓升起一把椅子，缥顺势坐下，“星，请回答我。”
“我认为是。博士，您还在，不是吗？”
“人类已经消失了，不会再有人类文明了。”
“……”
“你说，导师的选择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

“不……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您会死。”
“缥望着外面浩瀚的宇宙，衬得他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微小。他的信仰在广袤中不值一提。
“我不想当天空了。永恒的孤独和永恒的黑暗……二十多年，被困在幻想中，重复着十几年前。我们的文明看起来停滞，但却像是坐着飞船一样，被我们忽略却以极快的速度在倒退。”
“您在被星星所照亮，有无数颗星星陪伴着您。”
缥有些想哭，身体接收的指令模拟出几滴生理盐水划过脸颊，他用袖子擦去，嗤笑着虚假。
“你究竟是谁？”
“星，博士。这是您为我取的名字。
星啊……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生命里太多次了。是什么时候呢？那应该是他太孤独的时候在回收站利用一块异常芯片拼凑出来的“人”。
一个乖巧又懵懂机器人，他把她作为“妹妹”。
于是他拥有了一个家。
他太孤独了，每天对着她自言自语，她总是歪着脑袋认真地聆听，却因为指令太过繁杂而陷入苦恼。
他带着星逃离了贫民区，小小的她面对守卫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芯片碎裂，她的眼神逐渐暗淡，闪烁的红光明灭，伴随着胶皮焦糊的味道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