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瘾少年与女主播与天空与云(6)

从那天以后，刘醒就会飞了。飞行时间在每周五的晚上，每次两个半小时。就像一场电影，特效灌足、第一人称，足以睥睨一切超级英雄大片，但也足以让刘醒在任何时候都在回想那风景、失重感、风劈打在身上的感觉。他觉得日常生活像是漫画里的背景，晦暗、只有几笔线条。
刘醒分三次倒掉垃圾，——太久没倒，最底下的那两袋已经开始泛味儿，他捏着鼻子拖了一遍地，开窗通风，又把衣服洗洗晾好。
不不不，他绝不是爱清洁的人，屋里很乱，还是很乱，连睡觉的床都只留窄窄一块够躺下的地方，其余地方全摊着杂物——手机、钥匙串、破旧的短袖、种种包装盒、数据线充电头、地摊二十块的耳机、秋冬的衣服也没收起来，而且他绝不收拾。刚刚那一套，只是他周末的仪式。

过会儿他还得去公司，这周活儿很多，今天不能休息。
刘醒打开倾尽他一个月工资外加三百块存款和两千蚂蚁借呗买下的手机，这手机很新，拍照录像也是一流——果然效果不错，刘醒看着之前录下的几段视频，闭眼皱眉地回忆天上的情景，像一个欲火焚身的禅师。
反复研究后，他终于完事了，出门。
慢吞吞地路过奶茶店、炸鸡店、两个火锅店和一个商场，然后他拐进一个便利店，买下面包和火腿肠。公司里不限量供应的泡面热水，刚倾尽家产买了手机，他一顿饭的预算只有十块。不过这没啥的，——为了凑网费，以前有过一天只一瓶营养快线的光景。
工作当然很多，开机，登号，游戏加载中，他去泡泡面。
回来的时候，他座位上正坐着个美女，公司的头牌女主播，叫阿蓝，常常出现在直播网站的首页，粉丝据说破了千万，也许是假的，但毫不影响她的人气。刘醒帮她弄过一个号，没花太多精力，她主要业务是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和粉丝互动，打两把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