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堂】梦失眠(5)

“那你还吓成这样？”孙九芳摸摸鼻子：“这不是让他吓坏了嘛……再说这我看这书的时候又一直觉得他们扯得都是瞎话，万一让那老顽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罚。”“你说你，”舍友叹口气，“干吗非得这样啊，这年头查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看的那些，要让人给你捅出去，早晚你得吃不了兜着走！要我说，谨言慎行，先保住命才是正经的。诶我可听说了，前一阵子又给抓了一群，你可小心点。”
孙九芳心里莫名一阵烦躁，这几天哪天不是这样，今儿抓了一群明儿又抓一群，倒也挺不容易的，辛苦这半个多月还得加班——还没抓完。
“你说这一天天的叫什么事啊，”孙九芳收了那本《诗经》，“说也不让说写也不让写，离了他那几句套话怎么什么都不行？就这憋屈日子谁受得了？我看他趁早把人抓干净，到时候大家一块蹲了大牢里说的还痛快，哪还用跟现在是的，偷摸传个条子都得担惊受怕好半天。要我说就这狗屁规矩，这上头也迟早完蛋。”
舍友慌忙上来捂他的嘴：“你疯啦！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有人查，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啊！”

孙九芳虽还在气头上，但也稍稍冷静了些，张了几回嘴，终究长出一口气，强令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舍友忙跑到窗边去，就着一点月色看了半天，确定方才的话没被人听去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转回身来又把孙九芳数落了一通。孙九芳自知理亏，任由他说了几句解气也便罢了。
“得了，你以后可小心点吧。我睡了啊，你也早点睡吧。”
“我睡不着。”孙九芳低着头。
“怎么睡不着了？”
“就中午做一梦，然后就睡不着了。”
“嗐，”舍友摆摆手，“八成是中午睡多了。没事，睡不着就睡不着，反正你这年纪轻熬得住，明儿犯困自然就睡得着了。”
孙九芳木木然的点点头，看着他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一盏茶的功夫就发出了起伏的鼾声。孙九芳支着下巴闷坐了一会儿，把那本《诗经》又找出来，看了两句又心里烦，干脆丢了书，坐到窗边上去回想中午那个梦。
梦里是一件卧房，挂着书画摆了鲜花，开了大大的窗，窗外有一杆翠竹，兴许还有一只小鸟，喝着风吹过竹叶时沙沙的声响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