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月之沼（The Moon-Bog）(5)

最终，“我”能做只是故作轻松地与巴利聊起此事，并在巴利底气十足的笑声中打消了这个念头。当太阳在远处的山岭中璀璨地落下之时，“我”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看着整个吉尔德里笼罩在黄昏金红色的光芒里，好似一场充满恶兆的大火在熊熊燃烧将吉尔德里吞噬。
当晚所见究竟是真还是虚幻，至今“我”仍不得而知。那景象超越了一切人类对自然和宇宙的认知，除此之外，“我”还是无法以常理解释那些现今早已路人皆知的失踪事件。在那天晚上，“我”的心中充满了畏怯，早早便解衣就寝，在出奇寂静的高塔中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此时月光暗淡，估计午夜过后才会有些许回转。这时，“我”想到了狄尼斯·巴利，又不禁由此联想到沼泽的下场。一股无名的恐惧突然侵占了“我”的脑海，几乎迫使“我”跳下床去，开着巴利的车夺路而逃，奔向巴利罗，奔入那茫茫的夜色中。在这思绪有机会变为行动之前，“我”已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注视着那山谷中的城市，那被可怖的魅影所缠绕的冰冷死亡之城。

可能是那刺耳的笛声唤醒了“我”，醒来后，笛声却无法吸引“我”的注意。“我”的床头背对着东窗，明月初升时，床脚处的墙上便会有月光闪烁。不过，这一次“我”看到了另一番景观：缕缕光束的确在眼前的墙壁上舞动，它们再也不是清冷的月光，而是血红色的光芒，此刻正透过那哥特式大窗投向屋内，鲜红的闪光跳跃在整间卧室内。“我”对这一切有些无所适从——“我”并没有望向窗外，在恐慌之中尽量克制自己不看着窗户，在手忙脚乱地套上外衣同时想着如何脱身。“我”仍记得自己在慌乱中拿过帽子和手枪，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便丢了帽子，手枪也一弹未发就已不知弃于何处。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在这充斥整座城堡与村落、令人疯狂，永无休止的笛声中，“我”爬向东窗，望向这光芒的源头。
阴森的血色光芒从远方小岛上的远古遗迹里喷涌而出，犹如洪水一般倾泻在沼泽上空。“我”无法描述那遗迹的蜕变——“我”一定是疯了——此时，遗迹高耸挺拔，完全没有损毁的痕迹，高大的石柱将其层层环绕，显得宏伟无比；洁白的大理石檐饰泛着火红色的光辉，如同山顶上的神庙的顶尖，笔直地刺向天空。阵阵鼓点伴着刺耳的笛声开始响起，在“我”惊畏地看着这一切时，“我”发现似乎一群群跳跃着的人形在红光下翩翩起舞，在庙宇周围投下扭曲的怪影。壮丽的景观惊呆住了“我”，几乎无法思考，若不是那笛声在“我”身边越奏越响，“我”很可能会一直观望下去。“我”颤抖着走向了北窗，一方面出于恐惧，也出于某种古怪的喜悦，向城堡下的村落和沼泽边的平原望去，那里的奇景远远超越了之前的超自然景观。“我”的瞳孔因一连串的刺激而放大——在这鬼魅般的红光里，平原上正行进着一支宛如梦魇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