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 永生爱意（三）(8)

尚九熙自屋里搬出自己从国外带回来的摇椅放在院子中央，何九华瞧见椅子都摆好了就自顾自躺了上去，将手枕在脑后，微微抬起下巴迎着日光。
见他这犯困的模样，懒洋洋的像是他那国外友人家养的狸奴。尚九熙无奈，拿了自己毯子盖在那只打盹的猫儿身上，自个儿又回了屋里泡了壶清茶，小心地从屉里取了支铅笔和一小块橡皮，他那好友容闳远隔重洋托人给他带的，用来画画确是好用。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那放低的摇椅上躺着的人，手上动作不停，细细描绘着轮廓。说起来他原不爱绘画的，那时候宫里有画师，用不着自个儿来，只是后来实在思念，同画师学了方法便开始自己闲暇时画，到他退位那年时，合计大概有成百张，通通都是记忆里何九华的模样，挂满了侧殿，直到离宫时避免给逝者留下污名，他亲手一把火烧了他将近四十年的念想。
那打盹的人余光悄悄看着尚九熙作画，冷不丁地又侧过了身子，那双好看的眼微微眯起，一如当年美人榻上的触碰。
见何九华变了姿势，尚九熙无奈地放下笔，走过去哄着何九华躺回去，不然他得耗时重画，却不想他拉住自己的衣袖，软软地喊了声“先生”。

尚九熙喉头一紧，从何九华手中撤出自己的衣袖，匆匆走回小书房把门一关，片刻又偷偷打开一点点窗，从缝里看见何九华偷笑的模样，轻轻叹着气。
天也冷，不喝些热的怕身子骨寒凉，风一吹发烧就坏了。于是尚九熙取了炭炉来烧了壶热水，一边烧着水还得瞧着外边日头，让云遮住就该冷了。片刻泡了壶热茶搁桌上晾晾凉，免得那小孩儿待会儿喝的时候烫着口舌。
他终于舍得开门了，走到一半便看见一雪球朝他掷来，他躲闪不及，那雪球砸在他下摆散了开来。
只听见一声轻笑，尚九熙摇了摇头，笑着走过去把人轻轻拉起来。
“冻着没？”他摸摸何九华的手背，在外边待着确实凉了些，于是不由分说地拉着人进了屋里烤火。
何九华拿了茶喝着，入口温热适口，他有点心虚，冲尚九熙卖乖似的笑了笑。
尚九熙本就没生气，又看见他这貌似讨好的笑是怎么看怎么谄媚，也是无奈。
于是他从桌子后边绕过去到何九华面前，弯下腰亲了亲他前额，然后背着手云淡风轻似的出了书房，留下坐在椅子上的何九华一个人红了耳朵。
真是栽他手上了。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