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2)

望着一叶扁舟逐渐变小，终是忍不住放声嘶喊：“夫君！夫君！”
…………
“夜凌云！”
我慌忙睁眼，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月华似练，洒入窗内，把屋里照得恍如白昼。
既是梦，为何泪湿枕巾。
夜凌云，当你愿以一人之力换取整个冥界的安宁时，你是否考虑过我，考虑过你的妻子？
在无数个万籁俱寂的夜里，鸳鸯独宿，思君念君。
你我方喜结连理，父王早已允诺，你大不必亲临虎穴，可为什么，你还是披挂请缨，誓与那个风耀一战方休？
难道你就这么急切地想摆脱我？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我轻轻叹息，新婚之景犹在眼前。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透过色彩鲜艳而又轻薄如云的头纱，我一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你。
面对众人的祝贺和揶揄，你微笑不语，眼神却是冰冷的，无一丝笑意。
知道吗？虚伪的眼泪，会伤害别人；虚伪的笑容，会伤害自己。
若非父王指派，你还会迎娶我吗？
我不敢问，也不敢想。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来，将他领到我面前。她用缺牙漏风的嘴巴告诫夜凌云：“成家啦，要好好对待新娘子啊！”
他颔首，谦逊有礼：“婆婆说的是。”

侍女托着我的手腕，送到他眼前。
面对一只细嫩白皙的手，他眼中划过惊愕和不安，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成婚。
愣了一下，他握住了我的手。
众人欢呼，花瓣飘舞。
他复又镇静，领我走入大殿。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我有时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堂里，我们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剩下的事宜并不需要新娘处理了。我独自坐在内室，安静地等待，略带激动地憧憬着--------那是每个女孩都幻想过的洞房花烛，一刻春宵。
一阵喧哗。
我赶忙坐直身子，放在膝上的双手却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透过薄纱，我看见夜凌云一手死死地扒着门框，转头哀求狮王，大概是醉酒的缘故，声音也喑哑不少：“还有一份文件需审阅，明日我再来。”
狮王摆手，不明所以地善意回答：“你辛苦了，我帮你看。”
鲸鲨比夜凌云高出一个头，他不耐烦地踹了一脚：“少来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
没等夜凌云反应过来，“啪”得关上门，“咔嗒”一声上了锁。
此时，屋里真的只有我们两人了。
夜凌云既没有拍门叫喊，也没有烦躁踱步。他轻声叹息，在桌旁随意找个凳子坐下，举杯，端酒，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