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聆夜声]•第一话（可能是日常吧）(4)

有一个孩子每天向前走去。
朝着那地平线的尽头，
向着那盐碱滩的气息，
这些都成为了孩子的一部分。
这边是历史。再细分些，这边是记忆，是过去。每一个时间点在身上刻下的痕迹，渐渐地，都与自己融为了一体。将这些过往剥离开来，与切开皮肉，又有何异。
恍惚，妹红又看见了那些自己谓之愚蠢的过去。在记忆的罅隙间，她看到了被渐渐堆砌起来的自己。千年前那副懵懂青涩却饱含着仇恨的面庞清晰可见。目光猛然交汇，千年前的妹红淡然一笑，旋即腾起一阵火焰，在现今的妹红的注视下，化为灰烬飘飞而去。
是幻觉吗。又或者是与过去的一次特殊的和解呢。
大抵是后者吧。妹红这样想着。那无由来的痛苦，也似乎被这脑海中的火焰洗净了。
撤开了捂住脸颊的双手，妹红抬起头，正撞上慧音担忧关切的目光。
“抱歉。”慧音忽然抱住了妹红，双臂环绕着妹红的脖颈。她的声音颤抖着，略带些呜咽。
“唔。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是我的过错……让妹红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才不是这样。”妹红轻笑，拍拍慧音的额顶。“另外……”
“谢谢你，慧音。”
慧音蓦地呆住。半晌，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嗯。我明白了。”
窗外的十六之夜的圆月悄无声息地在向西偏斜。夜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月光也渐渐地黯淡下去。这便是为黎明所做的准备。
该是慧音返回人里的时候了。
慧音起身，想要告辞，却始终有些踟蹰。良久，她开口道：“最后还是把那些历史留下来了呢。”
“我宁愿保留伤口未愈合的疼痛。”妹红笑着对打。
慧音莞尔。“真的如此吗？还是成为所谓‘昨日之深渊，今日之浅谈’了呢？”
“嘛……谁知道呢。”
妹红打开门，将慧音送出，又注视着慧音渐远的背影，目送着她离开。慧音一路小跑，在细密的竹枝间穿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竹林里。生长了不知有多少年的竹子直冲而上。竹枝繁密，相互遮蔽，依稀还可看见正在下沉的圆月。妹红顺着竹枝向上望去，妖怪之山所喷吐出的烟雾清晰可辨。
想起了曾经于富士山所见的种种，又细细品味起方才所感的一切，妹红感到了先前从未有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