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顺其美(7)

我没回浙江，就在腾冲约了几个工人继续做装修，二姐夫在腾冲包了个矿洞，二姐也随着来了腾冲，带着我小外甥，都说外甥像舅，二姐就常说小外甥像我小时候，小兔崽子一天皮的很，上蹿下跳的，不过我倒是喜欢他那股伶俐劲，故事给他讲一遍，他就能吃饭时候在二姐夫面前手舞足蹈说得绘声绘色，我想着他再大些教他识字书写……
二姐帮着二姐夫做饭，闲时二姐就催我找个腾冲姑娘带回家，这样家里人也放心，我挨不过唠叨的时候就去见个二姐介绍的姑娘，只是一直也没什么人看上我。
我再遇到小瑶是在一家馆子吃饭，看见她背着个孩子收拾桌子，她也看到了我……
那天约着聊天是在一个小茶馆，小瑶坐在我对面——她说，我带她入伙，给她说书，教她识字，解决她弟弟的问题……她的闺蜜那样说，她心里自己琢磨也是那样，可终究三姐回去了，却一直不见我回去……
后来她一个人来了云南，却不知道怎么寻我。后来……
后来她就怀孕了，孩他爹也不知道在哪……
那家饭馆老板娘也是浙江苗族的，小瑶在她店里喝粥时候，老板娘好热闹，便同她聊了起来，听是自家老乡，便更觉亲切，聊天中小瑶说了自个的事——火车上被偷了钱和票，补票时遇见“热心大叔”帮忙，后来火车站旅馆被大叔下了药，怀了孕不敢回家，之前找了个烟草车间，肚子遮不住了就被赶了出来……

老板娘屋里丈夫早年就走了，儿子在外省，听着心疼小瑶，就留她作伴，还照顾她月子，安慰小瑶说自家早年间就很想要个闺女，只可惜连生两个都是儿子，再后来丈夫就去世了，她靠这间小饭馆把俩孩子拉扯大，孩子成家去了昆明，她不愿去，就守着这馆子，小瑶来了不添麻烦，恰好陪她作伴……
小瑶说这些的时候就捧着茶杯轻笑，我听着却觉得嗓子噎的慌，小瑶自家经历说完，顿一下又说：我最难的时候，我谁也不怨，不恨火车上偷我钱和票的，不恨那个老头毁了我，不恨我肚里的孩子，不恨赶我出厂的那个妇人，我就恨你，我就恨你一个……可是后来我想啊，你那么好的一个人，有本事又斯文，对人又心善，还知道那么多东西，，我就一山里姑娘，啥也不会，你咋可能看上我呢，是我自己误了你意思，你之前还帮我那么多，想想这些，也就不恨了……
我心里堵得慌，她不恨我，没念我半分过错，可我听着就是难过的紧……
我无心做任何一件恶事，可这世事却执意捉弄我，玲儿因我丢了命，她还那么小，二十不满就走了；小瑶又因我毁了一生，如今家不敢回，在外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大哥因我，半辈子村医攒下的好人缘败了大半，在村里盖房子都寻不到多少帮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