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第二十章——悼亡者的归来（3）(2)

想到这，尤金把柴刀在身前一横，走到了马头跟前两呎的距离。“东西和马留下，人可以走了。”
马上的人不为所动。这一天连绵整日的秋雨还在下着，天色昏暗，尤金看不见那人所望何处以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穷鬼平视前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
“最好还是别装硬汉。没啥好处，还废心力。只能怪现在年头不好，本来你这种货色都入不了老子的眼。”尤金冷哼着，指了指众匪，“这群人没我看着，早就把你砍成肉末喂了狼崽子了——但是活计不能这么干。把东西留下，以后路上再遇到劫道的，就说尤金大爷已经取过过路钱了，这一道儿你都得个安分。”
这当然是假话。但是尤金很乐于捉弄这个迟钝的旅人。
“东西留下，人走。”那人呆头呆脑地重复着尤金的话。
“对，没错，是这样。”尤金大笑着，手下的乌合之众也跟着大笑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傻子。”
“啊，骡子也留下吧。等他醒了用得着。”那个人低下头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满脸凶恶的尤金。
“喂，雨水灌进了你的猪脑子吗？是让你带着贱命一条滚蛋！”一个脸上生了恶疮的劫匪大骂道，“头儿，还是宰了吧，这傻子活着也算是可怜！”

尤金滑稽地耸了耸肩膀，又引起劫匪一阵大笑——在刺耳的笑声中，他猛然转身，一刀劈向马的左前蹄。
这马一倒地，那个莫名其妙的倒霉蛋肯定也得连滚带爬地掉下来。到时候再让他跪在地上求饶，把他的晦气脸踩进坭坑里——这些比小鬼还贪婪难缠的乌合之众，就是得靠着这种狠劲才能勉强约束。这一下，在下次发财之前，应该能勉强稳住“军心”。
尤金的脑袋在空中翻滚时，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狞笑。
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有在那个瞬间撕裂天空的闪电有幸目睹这一切：那匹马以惊人的矫健抬起左脚，几乎踩着凌厉的刀锋避过了凶狠的斩击。而借着这一抬的力量，旅者轻轻扬了扬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的短剑，然后极其精准地斩断了劫匪头子的头颅。
这一剑的风采，配得上一位国王的掌声。
那人提着剑翻身下马，准备迎战剩余的人马，但不知是尤金的圆脑袋比较适合滚动，还是手下精兵强将体力惊人，总之在那颗脑袋脸朝下在泥水中落定之前，周围已经是一地的木棍和破剑，再不见一个人的身影。
黄昏的大雨中，依然只有一人一马，一件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