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第六章 身后(5)

是我的墓碑。
北夜明，17岁，上面写着我的生卒年。
我自杀的那一天，便是我死去的那天。
当我看到自己的墓碑时，我的脑海里又陷入了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好奇怪。
为什么，心如刀绞？
“扑通——”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母亲跪在我的墓前恸哭着，地上的雨水浸湿了她的膝盖。围在她身边的人赶忙蹲下身去打算扶她起来，但母亲似乎已经悲伤到失去了力气，瘫在地上哭嚎着。大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也没能埋没她的哭喊：“儿啊！妈妈就你一个儿子啊！你走了，妈妈可怎么办啊——”
“别哭了别哭了，你冷静点儿。”父亲蹲在母亲的身边，虽然在安慰着母亲，但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他刻满岁月伤痕的脸颊流下，滴落在我的墓碑前。
可是母亲完全听不进去他的安慰，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就连声音都哭哑了。大雨无情地浇灌在母亲瘦弱的身上，她那通红的双眼和鼻尖，仿佛随时都快滴出血来。
“儿啊，你为什么会想不开啊？妈妈不能没有你啊——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啊——”母亲仍在哭泣着，就如同这永远不会停歇的雨一样。

“儿子······”父亲咬着牙，也在哽咽着。
其他人，都在沉默着。
爸爸······妈妈······
不知为何，我心底泛起一股浓重的悲伤，但已经是灵体的我流不出一点儿眼泪。我咽了咽口水，抽了抽鼻子，紧咬着牙。
早知道会成现在这种样子，你们为什么不在生前多珍惜我？
“嘁！”我闷哼一声，再也无法停留在这里片刻，像逃命一般迅速离开了那片地方。
这个世界的悲苦，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我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倾盆大雨仍在淅淅沥沥地落着，就像人们有数不完的泪要流。我仰望着这片灰色的天空，它似乎是在代替着无法流泪的我恸哭着。
我痛苦地挠了挠头，蹲在了这条没有一个生灵的石板路上。
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我忘不了母亲那几乎哭到断气的悲伤，忘不了父亲那快要咬破舌头和嘴唇的压抑。如果他们能在我生前多关照我，多理解我，多尊重我，那我会不会还对这个世界有一丝希望？
我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