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物语·十九】雪女(4)

白衣女子的话让她微微一愣，随后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将冰镜丢了出去，同时迸发出一股妖力，卷起了地上的雪花。“我是谁？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要回去……回去……回哪去？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啊！”
白衣女子先一步退开，并没有受到影响，只不过眼里又一次浮现了怜悯之色。她看着疯了一样的妖怪，不禁叹了口气，身形也化作片片雪花进入了那以妖怪为中心的风雪中，再次出现时，已然站在了妖怪的身前，抬手并指抵在妖怪的额头上，用妖力强行将其压制，并说道：“……够了，既然都已经忘了，想起来，也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妖怪尝试挣脱，但在白衣女子面前，她的妖力就像沧海一粟一样渺小，挣脱无异于天方夜谭。她摇摇头，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不行！我一定要想起来！想起来啊——！”
看着妖怪这幅样子，白衣女子略显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将妖力收敛了些许。
片刻之后，风雪已经归于平静，白衣女子睁开了双眼，看向似乎妖力已经耗尽的妖怪，收起了妖力，问道：“……想起来了？”
“嗯……”妖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身体就像是失去了骨架一般瘫倒下去，漆黑的眼里流出的的眼泪像河水一样连绵不绝，“怎么会这样……”

她想起来了，那是两年前的事：她的丈夫被官兵强行抓走充军，几乎断了音讯。她很担心，就带上了行李，准备去边塞探望自己的丈夫，但在经过一座雪山时，被山匪抓走，受尽屈辱折磨。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雪山上的一个妖怪同情她的遭遇，并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她，以后就陷入了沉睡。于是乎，她杀了所有山匪，然后来到了边塞。本以为只要她平安地到达边塞，她就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但老天爷似乎有意和她作对，她打听了很久，却只得到了丈夫的死讯。原来，她的丈夫怕死，不敢打仗，就当了逃兵，但还是被抓到了，就被大将军亲自斩首，杀鸡儆猴。
那一刻，她绝望了，所有的不甘、悲伤、痛苦、屈辱、绝望笼罩了她，让她失去了理智，屠杀了军营里绝大多数官兵。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座雪山上了，那个曾经帮助她的妖怪，也就是这个白衣女子也出现在了她面前，但她好像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仅杀了那两个路过的人，还啃食他们的尸体。
看着她这幅样子，白衣女子不禁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想起来，只会徒增悲伤。”
“……怎么会……这样……”妖怪捂着脸，大声地哭了起来，天空也再次飘起了雪花，就像是为了将这哭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