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3)
他好像就快要来了,下次见他,我只要远远的瞧上一眼便足够了,若是可以再近些,那我便要听听他的心跳顺便再蹭些他的书卷气,这般倒像是我与他融为一体了呢。阿莼心里想着,嘴角也不知不觉间扬起了动人的弧度,一如与他的初见。
又是一年春,从前的那个陌生男子经过数年光阴的磨砺,厌倦了明月的圆缺,亦不知惹恼了几轮明月,最后几经辗转终于考取了功名。他叫崔护,是一代才子,是阿莼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他已不知今夕何夕,唯独记得一朵桃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马蹄扬起尘土阵阵,崔护跟随着记忆中的曲径来到那个院中开着桃花的门前。亦如当年那般,他先暗自定了心神再抬手轻轻扣门,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位两鬓斑白的妇人,那是阿莼的母亲。
终是他来迟了!阿莼溺于沉重且无望的爱,在凄清中远离了人世间。她舍弃了生,只愿换得在天上人间能与他相见。
崔护取来笔墨,苦笑,这本是要为她做聘书所用的。而后提笔在院墙上挥毫而就,几乎是一气呵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在他落笔的刹那,一枝桃花从墙内伸出,攀着院墙沾染了未干的墨迹。崔护将那朵桃花缓缓摘下,如获至宝般藏在衣襟。他好像听到了阿莼的笑,看到了阿莼眼角若隐若现的桃花。“咚咚咚”自己的心跳为何这样快?不,这不仅仅是他的心跳,这是两颗寂寞枯等的心在重逢后的欢呼雀跃。
晨起的春潮还有些微寒,曾有青衫少年郎跋山涉水不知为谁而来,亦有绿裙桃花娘盈盈立在朱门前掩着欢喜谢尘缘。一经思量便难相忘,勿怪,勿怪,天上人间再相见。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空拈花枝空倚门,空着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奴家字阿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