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八章】(7)

傅予乡忍不住发笑，边向外挣边说：“好了，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心想，这是混过去了。
二人正笑闹着，远处忽然升起一丛信号弹的烟雾，傅予乡望着那一团雾瘴忽而就静默下来一动不动，庾浣尘也随着她望去，然后听她小声说：“我阿娘来了……”
傅予乡顺着那烟雾的方向寻去，果然在镇市口找到了冯寄遥的马车，因为外出已经尽量不招眼，但在这小镇上仍是显得奢侈得格格不入。傅予乡站在马车外，小声唤了声：“阿娘。”
冯寄遥在里面拨开锦帘，手衬在帘下更显白皙，只露出半张脸，冷声说：“嗬，还活着呢。”说着那帘子一抖，猛的又落下，只有声音仍自帘后传来，说，“还不上车。”
冯寄遥端坐在车内，一时间却没有听到响动。傅予乡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登车。冯寄遥又用手微微将车帘挑开了些，看到女儿站着，双手交叠于小腹前，世家闺秀，站立坐卧，都要端庄得体，从头到脚不能有一点小动作，可冯寄遥却一眼瞄见，傅予乡在用拇指抠着另一只手的掌心。而她就站在车舆前，乍看上去就是在瞧着车帘后的母亲，可是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她竟未发现母亲在看她。

冯寄遥将车帘悄悄放下，又无声无息地回身，将车窗的遮帘轻轻拨开了些，向车后的方向望去，看到街角远远的站着一个人，瘦高颀长，布衣草鞋，怀中抱着一柄长剑，却用布条从头到尾缠了个严严实实，好像生怕被人看去那长剑是何成色，头上一顶斗笠，也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也像是生怕被人瞧见。
冯寄遥正看着，傅予乡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登了车。车身一晃，冯寄遥便放了帘子。傅予乡在冯寄遥身边坐好，对着母亲微微一笑，眼中有着些烂漫的神采。冯寄遥不动也不说话，车外的随侍禀说要启程了，请主子当心，冯寄遥却突然开口：“等等。”
伺候的妈妈忙忙跑到车窗下听候差遣，冯寄遥脸上全然窥探不到半分波澜，说：“刚刚瞧着后头有家糕饼铺子，生意很红火，味道似是不错的样子，去买些吧。”
那妈妈回说：“奴这就去，长公主稍待。”
“移车过去吧，历来铺子中的糕饼品类都不少，我想亲自去挑挑。”
傅予乡心突然就跳到了喉咙口，惊疑地向母亲望去，冯寄遥却没看她，傅予乡不禁想，或许，她真的就只是想去挑些糕饼。傅予乡心里正打着鼓，车已掉了头，向市尾的方向去了。傅予乡又偷偷觑了觑母亲，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