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八章】(14)

春期用巾帕沾了水为她清理伤口，口中说着：“女郎啊，这哪里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事，您便是不做太子妃，来日嫁得其他郎君，便会喜欢你脸上有一道疤吗？那郎君若是连妻子脸上生了一道疤都视若无睹，该是多不在意自家娘子啊？”
傅予乡用手指虚按了按那道划伤，刺拉拉的疼，她一声轻嘶尚未出口，忽听有人说：“寻川郡君的女侍果然同郡君一般聪慧。”傅予乡转身，只见冯颂临一身常服迈步而入，侍女们纷纷跪叩问安，他也不令起身，往傅予乡面前一坐，带着些冷漠的笑意接着说，“比如孤，太子妃若非袁澜歇，是丑是美，都全无要紧。”
傅予乡的心忽的向下一沉，起身向冯颂临行礼，口中道：“见过太子殿下。”
冯颂临笑得散漫，眼神疏离中带着三分不屑：“嗬，这会儿不叫临哥哥了？”
傅予乡默了默，冯颂临显然不是来冰释前嫌的，她的语气便也多有疏离，再度施礼说：“那日是我唐突失礼，殿下莫怪。”
冯颂临掸了掸袍子，屈起一条手臂搭在腿上身体前倾看向傅予乡，一个极为轻慢的姿势，笑得仍和之前一样，说：“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以你心智，该是刚刚便想得分明，孤的意思是，太子妃不是袁澜歇，是谁都无所谓，是你亦无所谓。”

傅予乡脑中轰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可是还未等分辨，冯颂临忽的展臂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按到眼前来，傅予乡被他拉扯着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见他狞笑着说：“孤改主意了，孤要让你履行婚约。”
他说着松开了手，傅予乡后仰了一步，看着他有些微微的气喘，镇定了下心神才吩咐道：“春期，你带人出去。”一屋子的下人大气不敢出，无声无息地退出去，只剩了冯颂临和傅予乡二人后，傅予乡缓缓开口，“殿下如今厌憎我至极，何必自寻不痛快。”
“左右都是不痛快，孤一个人不痛快只是孤自己不痛快，要所有人不痛快才好。”冯颂临说得平常，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唇角还噙了丝快意的笑容，说，“你想让孤一怒之下弃婚，你不费吹灰之力，恢复待嫁之身，然后和庾浣尘双宿双栖。你想得美！”他笑意渐深，“孤为何要成全你？孤又为何要成全他？孤偏要让你们两个不得相守！”
他是疯了，只为了毁掉两个厌弃之人的人生宁可将自己的人生一并摧毁，他确实是疯了，可又偏偏，最像是冯颂临会做出的事情。傅予乡抿了抿唇，在想如何可以平复这太子满腹不甘，冯颂临却再度开了口：“你也不用想着在你那张脸上下功夫，省些力气。也别急着回绝，只要你嫁，孤为庾氏平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