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凰（下）(8)

……
“他把一生所有的爱都给了皇女，为了爱她，不昔出卖朋友，屠戮无辜，甚至将满门的生死荣辱都断送……可是到头来，依旧一无所有。”
谢邵双手颤抖，带着哭腔沙哑的说：“这么多年了，我谢邵，是真的爱你。”
“阿邵！”我有些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
“曦月，我真的好累。”谢邵颓废的松手，眼中不复往日的神采，枕在我膝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他沉沉睡去，我竟有一丝的后悔，他从前是那样鲜活的人，那个名震京城的谢公子，无论如何，也不应是现在这副样子。假如我们从未遇到，假如你我从未相识，假如他不是他，我不是我……可惜，没有那么多假如。
“阿邵，那个皇女，不值得你这样爱她。”
此后我再也没见过谢邵，直到傅晟率军攻城。彼时我正在试穿那件大红色的婚服，送来了许久，今日竟有了想穿一次的念头。
“一切都要结束了。”谢邵推门进来，便看到镜子前面的我，一袭红衣，青丝未纨，是从未有过的鲜妍明媚。他落拓的笑了，忽而疾步上前，扯着袖子将我往殿外拉。
殿外是埋伏好的弓箭手，他不想纠缠下去了。
长风凄厉的刮着，天空阴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从那日中毒后，我还是第一次踏出殿门。可眼前的皇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曦月，你我今日，便有个了断吧。”
“好。”我淡淡的笑了，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只等冷箭穿破心脏，若是这样，也很好。
银色的羽箭从弓弩上飞出，我闭上眼，疼痛感却并未袭来。
“曦月……”电光火石之间，谢邵就那样挡在了我前面。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如同一只白鸽一般，跌落在地。
“阿邵，阿邵……”
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来，我想捂住伤口，鲜血早已浸湿了他的衣服。眼泪无法抑制的滴在他苍白的脸上，我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泪眼朦胧间谢邵的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笑意，表情无比的轻松，前尘往事皆抛，他依旧是文德殿前的那个少年。
“曦月，你别怕，你，你别怕……”
天地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傅晟和慕丞相带君赶来，大呼救驾来迟。我却像什么都听不到一般，眼中只剩下谢邵。用手抹去溅到他脸上的血迹，他像睡着了一样，再也无法回答我。那个少年，终于，离我而去。
“陛下。”傅晟看着满手鲜血的我，恍如隔世，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陛下哭了。”
傅晟扶着我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我看着他们拖走谢邵的尸首，嗓子如针扎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当侍女打理好一切退出殿外时我终于不可抑制的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