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岁月［薛杜］(2)

我气不过这一个个的都跑了，但也确实无可奈何。谁都要吃饭，要活命，我理解他们。可要是全走光了，北平就真的败了。前些天商老板从上海寄了封信过来，告诉我上海很安全，提议叫我过去，我不肯，你们肯定要说我傻，聪明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聪明不过人家。
可我要是走了，那报社怎么办，戏班子怎么办，他们不像小来，不像他们班主有地方去，有人可依靠。我杜洛城在，至少还能护着他们些。
去上海？我去哪儿干嘛，看商细蕊成天和范游拌嘴，还是去薛千山那里凑他的热闹，揭他老底？
日本人渐渐地在北平扎了根，街上愿意走游行的人越来越少，时不时我还能在街上捡回来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屁孩。他们来找我，借着我爹的名号在报纸上登了文章。他们是在逼我投靠他们。
我借着小来要跟着商龙声离开北平的档口，托她帮我给程凤台和薛千山带了份报纸和信，告诉他们，最近不要再寄信过来了。可事情哪会那么容易办到。
03
薛千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联系上了北平时报还能联系得上的人，将我的版面全给撤了，并告知他们闭门谢客。报纸的量少了不少，可就算这样，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因为坂田的人很快又找到了我，似乎想要让我与程凤台他们联系，了解其他地区的情况，顺便在报纸上发表一些非抗日的宣言。我怎会这么做，又怎能接受这么做。
他们见我态度坚决，却没有着急杀了我，只是给了我三天期限，考虑这个合作。
可我知道，我做不到的。我开始恐惧写信，甚至害怕拿起钢笔。我怕我的每一个字都会落入他人的手中。坂田几乎天天都派人监视着我。
三天期限很快就到了，北平的天气回暖，坂田邀请我去河边走走。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装作正人君子，再问我一遍同样的问题，答应，死的是我的灵魂，不答应，死的自然是我的肉体。
我沉默了，并且告诉他，你不必和我谈这些，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也不需要你动手。是啊，死在自己手里，也许我也能给我老爹一个交代。
我拿出了薛千山临走前给我留下的枪，对着自己的腹部开了一枪，倒在了郊外的一棵桃树下。坂田的人似乎看我伤得厉害，便离开了。也好，这给了我一线生机。
04
水云楼的人一直呆在临边的山上，他们拖着我回了水云楼。小来不在了，他们七手八手地给我裹得像个粽子，我笑了笑，只觉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