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尘埃的容颜(4)

书页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估计是书店专门拆出来提供阅读的样书。他在架子上找了找，没有第二本了，就抱着它走下楼，站在柜台前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干花插进放在柜台上的干花瓶里。银质花瓶里有不分明数量的干花，都是干桔梗。
他摇了摇花瓶旁边沾了灰银质鱼型摆件，用指尖细细地抹去上面的灰尘，安静地走出去把门带好。
他抬步要走，又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般回头一看，店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évanouissement。他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扉页也写着这个词语，落款是几年前，没有姓名。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业污染太严重，他抬头看不到星星。
他轻轻把怀里的东西安置在副驾驶座，踩动油门。夜色里一辆车茫然地前进，徒有戴月。
车子停在他熟悉而未曾来过的山脚下，油表显示的数字已经岌岌可危。他抱着花、西点和影集，口袋里揣着存根，一步步走向小丘的顶端。
他背靠着灰白色的石头坐下来，石头立得有些偏，并不正正好好在山顶上。地上细碎的花瓣已经干枯，他一点一点捻去花瓣和浮尘，将他带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一字排开。
“这里不是陵园，却有墓碑。真奇怪，你家人为什么不让你住在陵园里，死得热闹一点不好么？”他喃喃自语，“我不认识你，不过按照计划，先去了fleurir，然后是Sundaymood、scene和évanouissement，最后一个人开车出来，他给了我计划书，没告诉我要去哪。”

他思考了一会:“中间我去了一趟医院，就这一项没按照计划来，所以我现在才会迷路吧。”
他突然来了兴致，翻身看那石头上刻的“乙未年孟春”，笑盈盈地视线上移，终于看到了“于颜薄”三个字，不禁微微一愣。
他已经死了么？
他扭头看向花束中的一片干瘪的红，脑海里清晰地响起一句话:
“你看看啊颜薄，读作彼岸花，写作曼珠沙华，学名红花石蒜，通称平地一声雷！你喜欢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哈哈哈……”
这应该是他说过的话，但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他一时有些茫然。
他如果不是于颜薄的话，谁是于颜薄呢？他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而记住一个素昧平生的逝者的名字呢？
山脚处隐隐有灯光闪烁，他的肚子感觉到熟悉的疼痛。他想，这里应该是私人陵园吧。
……
“请在这里签字。”
一个人沉默着递过去已经签字的纸，看着护士很利落地走进去，红色的“手术中”亮起来。
他身边一个男人十分恭敬地站着，拿出一个本子随时准备开始工作。
他点燃一根烟:“说。”
“他今天又开车去了老街，进去之后改成步行。废墟那里已经没有人去了，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的花还是放在中心街十字路口边、以前店铺的墙根下，然后左转去拿西点包装。拿到包装后仍然是蹲了一会儿才走，期间吃掉一块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