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乐园与灰之诗》 序章 第一章(6)

“是的，虽然我不会讲得比猫头鹰先生更好，但我也能说——能流在时间中具有方向性，”她说道，精致剔透的五官没有泛起任何感情，双眸静静地望着我“熵是能量损失的量度，也是时间的不可逆性的量度。”那声音也好像阳光一般透明“所以生命，无论你还是我，都可以被定义为一个不断摄取外部能量来拓展并维持其有序结构的系统。”
“另外，很遗憾这次在这里等待你的并不是猫头鹰。”
“无所谓。”我回答道，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说起来，生命就像在登山，能量使其产出远离山下平衡态的非平衡态结构，我记得那是叫耗散结构吧。反正，沿着那条狭窄危险的山脊小心翼翼地跋涉前行，通过柠檬酸循环获取支撑下去的动力；如果不慎落入深渊，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生命的命题，向来如此。”
“说的没错。可惜现在的你已经记不得我是谁了，要不然我们还可以重复更多的话。你这次丢失的记忆应当不少吧。”她琥珀色深邃的瞳孔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我打了个冷战。
“抱歉我记性不太好……总感觉你我之间有些熟悉，至少在话题上。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没错的。”我装出爽朗和蔼的样子。
然而她的目光移向了水池那边“取决于你。若想知道答案，那就要超越这个故事。若想理解这个世界，就必须在世界之外。”

我有些不明所以。她望着喷泉继续说道：
“你看，我们原来的世界在这里，这第二层”她开口，“山腰。而这个世界在这里”她指着最上方的池子说道，“山脊，也可能是山峰。而最下方的世界我没去过，恐怕那里连思考也不可能了吧。”
我依然不明所以。她走到池子旁，倚在边缘，右手前伸，挽起一抔水，任凭它顺着柔软的指隙洒落。
我注视着池水，思绪随着气泡不断翻腾。
“在这里，能量是什么？”我思考了一会，终于发声问道
“在这里，可能性是什么？”她反问道
“是能量”我说道
“那么你的怀表就是那种奇迹的道具”她的声音似乎泛起一抹冷笑，“再见了。再见了。新的兔子先生。”
我从沉思中猛然醒来，惊讶地望向她，谁知已经空无一人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确切来说，是凭空消失了。还是说，我只是在沉思中做了个怪梦？
真是怪事。我心想。
我在这里无所事事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人发出了“啊”的的惊呼。但我并不惊讶，毕竟这里人类是少数。
这当然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我向后望去，距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个不认识的人站着。我的警戒情绪在我发现对方是个女孩子之后便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