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 | 《废都》：百鬼夜行图(2)

“文化名人”的能耐，不在于名气大小，而在于养活别人的本事。想来西京捞一笔的人，大多抱着寄生吸血的打算。金庸武侠小说卖得好，就蹦出来个“全庸”。名字用草书印在粗劣的武侠小说上，乍一看也是金庸写的了。主角庄之蝶说是“活得清清静静”，实际上西京四大“文化名人”，属他养活别人的本事大。初来乍到的编辑部小后生，把庄之蝶的初恋情史整理出来添油加醋一番，立刻轰动了西京文坛；农药厂厂长请庄之蝶写一篇广告词，销量立刻“放了卫星”，还在全市报喜。庄之蝶是西京城的门面，是编辑部的顶梁柱，是情妇眼里羞羞怯怯又花样繁多的好哥哥，是陌生人尊敬又畏惧的“庄老师”。庄之蝶好像有千万张面皮。西京需要什么，他就能换上什么。而“个头不高，头发长乱，穿一件黑汗衫，前心后背都印着黄色字母拼音”的庄之蝶本人，反倒没人在意了。

庄之蝶莫名地“被成为”了西京焦点，而围绕着“文化名人”的因果便开始泛滥。除了牵扯越来越深的利益，紧随其后的便是情债。和庄之蝶有牵扯的六个女人，拼凑出了西京城女性的生存缩影。《废都》一大饱受诟病之处，就是无论女人是何样相貌，有何种手段，但凡见到庄之蝶，总会青眼相加，甚至献身给他。根据我查到的评论，这是一种“过时的男性视角的弱者意淫和揣测”。咳，虽然知道这种说法并无不妥，可作为男生，我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好吧，如果抛开性别立场不谈，并置身于书中构建的特殊环境下，《废都》对女性的描写，勉强还能做一番解读。“捞”需要“本钱”，男人占据了名利场的大半江山，女人寻路无门，只好凭着皮囊色相站稳脚跟。书生意气，就是要才子佳人，风花雪月才行。庄之蝶自诩清高，不愿意效仿另三位“文化名人”的手段。对于沾上的桃花，他是抱着尽心到底的心思，可偏偏又没那个本事，结果成了害人害己的闹剧。接近庄之蝶的女人，多半是想靠他吃碗富贵饭，但架不住文人的小心思和闲工夫，半推半就也交付了真心。后来身败名裂，他身边的女人死的死，散的散。这么看，倒不如效仿西京“艺术家”阮知非的逢场作戏。一笔钱就能打发的事情，何必搞得别人为自己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