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3)

“指针”始终走在队首，尽管每个人都已经将购物中心的地图牢牢刻进了脑中，但“指针”始终作为领头人前进着，“指针”是小队的领队，他从来都是。尽管他一言不发。
推开因为门框变形而被挤出的防火门，绕过满是灰烬的楼道，东侧爆炸的震动定时传来，犹如老旧摆钟的沉重钟摆。大概间隔一分二十秒左右引爆一颗炸弹。这是他的估计，但他清楚，“指针”更懂得时间，他有间隔的停住脚步，越靠近东侧越强烈的震感让行进越来越艰难。
终于从楼道中绕出，本该华丽的长廊满是灰烬，前方离爆炸点越来越近，炸弹也呈现自东侧往西侧排布的趋势。还好，监控中心就在视野所及处。因为西高东低的地形关系，前方的地面已不再是架空，纵然离爆炸点更近，却也没有碎裂，只是坠落了无数的石板与之前的装饰物。
“指针”加快了脚步，早一秒就早一分安全。整个建筑的倒塌也不是不可能，只有尽快终止爆炸，尽快撤出。
“指针”停住了。“绕行。前进。”他蹲下拨开脚下的灰烬，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压感面上。他打手语的手依然笔直，像一根指针，指向监控室的方向。
队伍保持的行动间距救了后面所有人一命，爆炸的烟雾以及掉落的水泥灰烬严重影响了对于落脚点的判断，不然如此明显的压感面也不会让他们中招。

监控室内的策划者已经饮弹自尽，电脑控制的爆炸程序可以查找的所有炸弹的位置但已经没有足够时间来停止程序，就在他们刚才所处的西侧大厅的承重墙内已经被水泥封住的炸弹也即将引爆。
耳机内传来新的指令：“黑犬成员，从就近西北侧大门尽量撤退”他清楚，这是叫他们放弃“指针”，不论是没有办法，或者仅仅是单纯的放弃。这是指令。
“炸弹在di声后还有两分钟引爆。”耳机里无情的合成音继续道。这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给“指针”听的，“di”，他还有两分钟。
队伍毫不犹豫的有序撤退，再步入西侧大厅，那里“指针”站直像一尊雕塑。撤离的队伍没有任何眷恋，转入拐角，直奔西北侧大门。在视线再也没有“指针”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指针左手的食指轻轻拍打着他大腿外侧，精确地一秒一下。
队伍逐渐可见西北侧残破的大门和门外的光亮。沉默已久的耳机里又有了声音，许久没有开口的喉咙有些沙哑。“命运十三秒，申请。咳咳。”
他猜“指针”应该左手食指仍然敲打着大腿，一直数着，直到最后这十三秒，终于摘下口罩，久违的不再沉默。
“批准。”机械合成的声音混杂着又一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