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命(2)

这个金发大背头的上家在桌上永远在和别人打电话。 通话内容无论听了多少遍也无法理解。逼近话题核心的内容给人感觉全都是用隐语来交流的。听其他的常客说，这人似乎是靠卖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为生。具体卖的是什么有多不得了就不在这记述了，总之对这个并非老千的贩子[译注1]，我打出了明显的阻碍碰[译注2]。和对手是谁没什么关系。因为这里是打麻雀的地方。
我无比喜欢名为雀庄的空间，无比讨厌雀庄里的人。总之我不想与他们说话。毕竟我不想被当成和那些自甘堕落的人渣一样的人。虽说不管怎么看我自己也是一个相当的人渣，但主要还是所谓自尊心之类的问题在作祟吧。因此在雀庄里，除了必要的话之外我什么都不会说。差不多就只有发声、换钱和“终局”[译注3]之类的吧。夸张的说，我感觉这就像是对打雀的人来说的小小的美德一样。毕竟拉高了嗓子乱吼乱叫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世界都肯定只是“贫乏的弱者”。不过，可惜最为社会所厌恶的人，不是傲慢的，不是阴险的，也不是攻击性的，而是“搞不懂在想什么的”，恐怕在别人眼里我也是这样的人吧。是因为不说话所以被认为态度很差？还是实际上态度确实很差？虽然搞不清，但就是因为这样才经常在桌上发生一些小争执。

他的吃和我的碰，最终是碰的发声以一线之隔取胜了。我刚拿起对面的舍牌，就听见“什么都不说就拿走牌，你丫想找茬是吗？”这么一句。又开始了。我无视了他拿走了牌。“喂等等！是我这边出声更快对吧？”他开始寻求同桌人的同意。回想起来每到这种仲裁的时候，周围的人一定都会站在并非我的那一侧。会待人处事的人就受人拥趸，而冷淡无言的人则遭人厌恶。哪怕是到了被世间唾弃的无法之地，到头来还是能诞生一个五脏俱全的人类社会啊。这不是正合我意吗，就让我把你们全部打的落花流水吧。表情平静的我燃烧着斗志。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
从那之后已经度过了十年以上岁月，各种自觉上了岁数的时候也日渐增多。回过神来连自己的家庭都有了。遍观桌上，到处都是比我更加年轻，活力旺盛的人。只要打五个半庄，我的身体就会感觉到巨大的疲劳。总感觉走到最后，以经验的积累和技术的进化换来的，却是运气的低下这一末路。要只是自己想太多的话就好了。话说回来，我又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点过饮料。因为哪怕只是稍微从桌上移开视线我也很讨厌。虽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喝黑咖啡的习惯，不过这也又是一件，让人自觉上了岁数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