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遗恨】三十六章 诗词句难分高下 花月事一题不同(2)

崔念三卷如此之快，足足省下一炷香的时间，博得台下人一阵喝彩。师师的拥趸却恼了，说他们扰了师师遣词。
可师师本人却不甚在意。她总是从容不迫；自然她速度也是快的，只是比崔念沉着些，愿意校阅一番。
崔念性子似火，又很有傲气，这种场面，最不愿落人下风。即便对手是亲密的师师，也是如此。她不会去校阅的，用她的话说，“输赢都在一时”，她最是洒脱的。
看客们见二位女子都已作答完毕，长松了口气。但一时间，他们还见不到两者的诗文，还得挂起来。
侍女们上得台来，立下两横翠色竹竿。一支上书“师师”，一支上书“崔念”，她二人的三卷诗文，就要分别挂在这两支竹竿上了。
她们作答用的，是上等的雪浪纸。最是性韧，薄而不透，白如银雪。灯火照耀下，雪浪纸微微泛着黄光。隽秀的字体，便在这白纸黄光中向台下的人展露真容。这时，他们才看清师师与崔念，分别写的是什么了。
“寒凉积一秀，知春次第开。傲然煞冬雪，着红遍群山。”
——崔念《春花》
易安看罢，笑说：“这崔姑娘，竟是骨子里的不流俗！”
红缨道：“清姐好没趣的，你是懂诗文的，何苦在我这样的睁眼瞎前卖弄！”

仙郎也说：“不知清姐姐觉得这诗怎的？能否教教珠儿？”
“奇了奇了，”红缨大惊：“小姐今日不但看了诗，点了红圈，此时还主动学了起来？到底是爱美色的，夫子换成清姐，诗便不是诗了！”
仙郎并未成她打趣，只是眼巴巴瞅着易安。
易安便说：“珠儿既想学，我便教你。你看崔姑娘这诗，可有道理啊？”
仙郎回头又把那诗默念几遍，说道：“这诗里没有半点花影，倒有冰雪寒凉，‘傲然’一词又仿佛在写梅花，但‘遍群山’三字就不是梅花那么孤独的了。”
易安摸了摸仙郎的脸，愈发觉得与这孩子有缘，说道：“珠儿能有这般见解，倒不像能把夫子气跑的。”
红缨最喜别人夸奖仙郎，便得意道：“那是！小姐可聪明了，原是那些夫子太古板，教不得小姐！”
仙郎有些不好意思，道：“红缨你打住吧，清姐还没说完呢。”
易安便接着说：“常人语之春花，只说‘烂漫’、‘苏暖’之意；而崔姑娘这诗，自冬寒起笔，语之不惧、不狭、不娇；‘红遍群山’一句，奔放浓烈，倒有夏天之韵味。”
仙郎听她分解，颇得领悟。便又问：“那师师姐的又如何？”
“风流小梢初见绿，云浮偏带一抹香。回转半山寻不见，只在崖边悠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