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经外科的二十年(4)(2)
一踏入神经外科的地界,画风立刻变得不同起来。本就不宽的走廊上摆满了加床和蓝颜色的氧气瓶,吆喝声、埋怨声、呻吟声,不断还夹杂几句焦躁的、急促的呼喊抱怨声一起挤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那些困乏或憔悴的脸,在疾病的捆缚中神情木讷小心翼翼地蜷缩在床边狭窄而压抑。
7:15
值夜班的薛燕老师仍丝毫没有停歇的在病房里穿梭着,我约莫她估计也没什么时间搭理我,只能凭着实习时模糊的记忆,自己寻了钥匙去更衣室换好衣服。
康桥护士长来的很早,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她很客气,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清爽的短发透着干净利落。我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考虑到她和某护士长的交情,我自动过滤了她友好的笑容。
那天是我第一次以正式护士的角色参加神经外科的交班,出院、入院、病危、手术听的我头晕脑胀,那么多的病人交班竟然是用背的,还有很多复杂的手术名称,这开颅那开颅的也是听的我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我不由在心里暗自叫苦。交班结束后康护士长把我交给了黄娟老师。黄娟老师是位特别认真负责的老师,性格泼辣,工作能力极强。她很严肃的告诉我:神经外科是一个特别的科室,特别累,特别忙,病人病情特别重、变化特别快,死亡率也特别高,所以对护士的要求也特别高,我们对病人的神志、瞳孔、呼吸都要密切观察。说完这些她瞥了我一眼,忽然放慢语速说:神经外科很多病人发生病情变化的时候,可能首先会体现在病人的呼吸上,像测体温、数脉博呼吸这种事情千万不能马虎了事,脉搏除以四就是呼吸次数这种事在我们科可是行不通的。
我心下一阵紧张,心想这事哪个护士没干过呀,当时我好像完全没有进入状况……
“早就听说你很能干,肯定没问题的。”黄娟老师也许看出了我有些紧张,出言安慰道。
听说?听谁说?我撇了撇嘴。
我根本没意识到这是黄娟老师事先为我做的心理建设。
等看见排班表的那一刹那,我瞬间崩溃,隔天我就要跟着黄娟老师上一个夜班,再然后,我就单独值班了。
我开始焦虑。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整整一天下来我发现李凤老师居然不记得我了。
哈哈哈!
夜班并没有因为我的焦虑而迟到半分,夜幕下静静矗立的东大楼气息沉重,弥漫的哀伤叫嚣着想吞噬一切。
夜里的病房更是杂乱不堪,有睡躺椅的,有睡板凳的,有打地铺的,连楼道里都有人席地而睡,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楼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关乎病情,甚至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