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死》五(3)

对，没错。阿光不倒翁正在吃力又费劲地倒蛋壳里的汤。突然被中气十足的一声搭讪，吓得一个踉跄，四仰八叉地倒在了绵绵的云朵上，蛋壳里的汤咸咸地浇到了脸上，酸爽。
更酸爽的是，在这里还能遇到老熟人，让他因死跳蚤坏了一锅汤的胸闷气躁一扫而光。
“唉，判官点名了吗？”阿光叹息着拨开压在身上绵绵的云朵，一抬头又被吸入了一个彩色的眼眸里，阿光慌乱地滚了出来，把视线缠了缠，甩到了一边，不情愿地说“怎么是你把我拉上来的呀。”阿光不想说谢谢，也不想承认被他救了。但是阿光却记得他喜欢听‘把’字句，只好用这种超级隐晦的方式，来表达内心不可言喻的感激之情。
呃，还真是——
“干嘛这么客气！”
呃，这真是——
“你不记得我啦？”他面带疑惑地推了推阿光的肩膀问道，阿光艰难地□□身形，却还是止不住地晃悠，说出的话也变得颤颤悠悠：“我、当、然认识你不、就是直、播里的那、个人、嘛、怎么你也会、在这、里你终、于死、了、了、了……”
“直播？哦，对是有那么回事”他歪着脑袋回忆着，很快又正色到：“但，我说的不是那个啦！我们更早之前还见过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阿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因期待而流萤飞舞的眼眸，果然又被勾引了，索性他沿着思绪遗留下来的轨迹，用记忆编织的网，一头扎了进去，套流萤。孖耶，一只只都成精了，全漏了出去。哦呼，找不到呀！这么不起眼吗？难道不是最漂亮的那只吗？

“是更早之前，你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再好好想想。”他此刻倒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可是等人们发现提示，早就为时已晚了。
渐渐地，阿光捕的好没意思，就静静的蜷坐在他面前观赏，流萤慢慢变成透明直至消失。霎那间，视线穿进了无孔不入的黑暗中，阿光抬手揪了揪细长杂乱的睫毛，确认眼皮还未被缝合。纵然，四周一片黑茫茫，阿光也想睁着眼睛看。因为，阿光的心不安了，越是慌乱，越要作精。
“你说做个斗鸡眼，会不会看见自己的眼白？哈哈”明知道，光亮前的那一秒，他会近在咫尺；黑暗后的这一刻，却恰似天涯。阿光伸出指尖，牵绕住视觉暂留下的他。 多久以来，人们从不能直视太阳，却始终凝望着黑暗寻找光明。何必呢？
“唉——”
恍惚间，一声叹息吹进了心尖，没由来的一阵伤感，铺天盖地袭来。纵使蛋壳再圆，心不稳，也很难维持平衡了。
阿光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晃得有些头晕脑胀了，都看到小星星啦。其实不是。前方一只垂垂已老的流萤 ，闪耀着暗淡的光辉，缓缓飞来。停靠在他的眉心。
“刚出生的时候，在婴儿保育室里，我的那滴泪卡在了眼角，不管我说什么，怎么哄，它死活就是不愿意落下来。还多亏了你帮我把它揩落呢。估计一直以来，它都快恨死你了。对了，你去看过展览了吗？说不定你的死，还是它给辐射的呢。你信不信？嗯？”说罢，他生硬的扯出一个自以为狡黠的微笑，其实憨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