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过往（十二）(9)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落落再次被哮喘侵袭，他躺在木屋的床上拼尽全力呼吸，身体却始终得不到需要的氧气。
痛苦中，落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可能等不到千岁回来的那天了。
木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问…有人在吗？”
有那么一瞬间，落落感觉自己已经停止呼吸了。
那个将他灵魂都夺走，束缚了他后半生的女孩，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探头向屋里张望。
她的样貌丝毫未变，和落落梦中无数次出现的亭亭玉立的人儿一模一样。
压抑在心底数十年的思念瞬间爆发，甚至暂时冲垮了病魔的束缚，落落刚想起身去拥抱她，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落落这个人吗？”
落落停止动作，愣愣望着木屋的天花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千岁记忆里的落落了。
门外的女孩，脏兮兮的旅行服和臃肿的背包也掩盖不了她曼妙的体态，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就像门外开得正盛的大花四照花。
想必她身上仍带着好闻的味道吧。
但现在的自己，老态龙钟，油腻杂乱的须发间藏着跳蚤与蠹虫，大腿内侧的裤子破了洞，甚至能看到裆部面目可憎的家伙。

或许自己现在散发的味道连老鼠都不愿靠近吧。
“落落？他长什么样子？”
声音也嘶哑颤抖。
“恩…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棕色头发和瞳孔…额，不对，这么久应该变成大叔了吧，说不定长了络腮胡子，咳…我的意思是，他的目光总是聪明有神，还很温柔。”
落落笑了，眼角却躺着浑浊的泪。
然后他翻了个身，背对门外
“不认识，别打扰我午睡。”
“打扰了---”
木门关闭的声音响起，落落若有所失的翻身过来，千岁已经消失了。
可喜可贺的重逢啊…
落落释然的合起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的窒息感让落落再次醒来，仿佛要找回刚才的场子，这次的哮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他的胸口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声音，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好痛苦……
在死之前，这样的折磨还要承受多久呢……
脑中闪过这念头时，落落看到床前站了个人。
那人穿着带兜帽的黑袍，右肩靠着一把巨大的长柄镰刀。
“啊…啊….带我…走吧…”
那人伸出嶙峋白骨的手。
落落笑了，他颤巍巍抬手，去触碰那最后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