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何】向晚（上）(3)

他有预感，如果现在让何九华一个人离开，那么挚爱将在今夜拱手让于人。他很矛盾，心里像是有天使和恶魔在绳子两端来回拉扯，一面不甘心，一面放下手。
何九华轻笑，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伸出手秃噜了一下秦霄贤的头：
“没事儿，回去吧。”
（二）
从会馆缓缓踱步出来，穿堂风在高低林立的大厦间瞬间变得猛烈，呼呼吼吼地往人脸上猎猎地吹。何九华禁不住裹紧双臂，呼出一口雾花以后拢了拢被风刮得散了形的围巾，脖子缩在了大衣的衣领里。
深夜的江边暗浪翻涌，行人三三两两，属于大城市的灯红酒绿早已熄灭了一半，衬着清冷的夜风，他在这里晃荡多少显得有股北漂浪人的味道。事实上他并非是无处可去，生于京城的少爷从小衣食无忧，用以藏身的瓦棚还是有那么几处的；他也并非是贪恋这繁华闹市的纸醉金迷，只是不知为何今晚他总有些心神不宁。
这大概跟尚九熙今晚从开场到结束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有关。尽管只是很细微的波动，尽管台下的观众没有察觉，但属于搭档的默契共鸣让何九华在正式表演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他的节奏比平常慢了一拍。而多年的相处也早已让尚九熙和他的七情六欲同根生为一体，所以尚九熙只要出现问题，连带着何九华的心也像被凌乱的毛线包裹着似的抓成一团，缠得他喘不过气。

下场之后的尚九熙直到返回后台休息间都是一路沉默，恰逢过道上走过下一对要上场的搭档，尚九熙连他们给他打了个招呼都没有察觉，何九华心下默默叹气，只好歉意地对他们笑笑，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也匆匆地跟着他进了同一间换衣间，尚九熙转身想要关门，看见何九华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还在解扣子的手被何九华强硬地扣住，他惊恐地看着他，身子贴近了墙壁，但这肉眼可见的紧张最终在何九华的死亡凝视下无可奈何地妥协，垂下双手任他动作。
事实上何九华这颇带着些无理取闹的举动，大概只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他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坦诚相对。
他一边解扣一边盯着尚九熙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尚九熙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又在一瞬间消失，甚至跟他开起了玩笑：“我才要问你，你怎么了？怎么着想欺负良家少男啊？”
何九华帮他解开以后便后退了一步，看到尚九熙被扯开的地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他的耳朵悄悄染上红晕，心里也在默默后悔刚才的莽撞。只是盯着他的、生气的眼睛依旧倔强又明晃晃地告诉他：我不信。
而后他忽然背过身去。
尚九熙没再说话，从架子上拿下裤子和卫衣迅速穿好，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从背后环着双手虚虚拥着他哥，将礼盒递到他手里，并附在他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