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安 如梦(2)

他听着谢必安唱完，忍不住地喝了声彩。青年回眸望向他，轻笑道：“看不出来你竟通得音律。如此，你和那些普通的习武之人，倒不一样。”范无咎勾唇一笑，伸手轻轻拂去落在青年发梢上的竹叶，带起甲叶一阵脆响：“今日相见倒是天意。你我既如此有缘，下次我再来寻你之时，不要拒绝了。“
谢必安手腕轻轻一抖，折扇倏然一开，掩去一半面容，只是轻笑，也不多言。
明正统十三年。
“先生……那军爷已在门外候您整整三日了，您看要不就……”
梨园的伙计忐忑不安的复述着。而另一边，谢必安半隐没在阴影里，烛光摇摇欲灭，映衬着他尚未脱去铅华的脸庞，仿佛还是稚嫩的，只有幽暗的双眸昭示着他所经历过的风尘。
他微微地垂下了眼眸：“不见。”似乎是毫不迟疑的，不暇思索的，没有因为对方是那位著名的将军而多说一个字，很符合他的性格。但他的真实心思，就无人知道了。

只是寥寥一句便打发了门外的身影，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手中的折扇轻缓地打着节奏，低声唱着无人听懂的戏文。都说京城的谢必安是位出了名的戏子，可也是出了名的孤傲。
门外，范无咎在台阶上坐了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捂着脸摇了摇头。
“锦衣卫可不敢得罪啊，万一哪天记起来，给我们砸了场子……”伙计惶然地看着谢必安。
谢必安摇了摇头，折扇轻敲着掌心，似乎是在为无声的戏曲打着节拍：“我自有分寸。范无咎这个人，虽是出身将军世家，不过也是个凡夫俗子之辈。请我单独给他唱戏，只怕坏了我的雅兴。”
梨园的伙计诺诺连声，退了出去。谢必安放下了折扇，起身出了门。
他站在台阶之上，静静地看着范无咎起身离去，没有回头。最终还是没有出言挽留。他尚不认为范无咎有挽留的必要。范无咎低叹着，他知道谢必安就在他的身后，不过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便装作不知罢了。否则，按谢必安的性格，多半也是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