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白纸红妆 01(2)

韵盛楼的一楼二楼都已经人满客满，此刻人声鼎沸，莺歌燕语，反倒衬的孟鹤堂一个人周身的孤寂。
孟鹤堂不知道，此刻二楼包厢，有一个衣装笔挺的少年郎，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幕帘后的孟鹤堂。
锣鼓声敲响，整个韵盛楼一刹那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舞台之上，等待着角儿的登场。
孟鹤堂毫不怯场的摁了摁鬓边的珠翠，手上的折扇挽了个花，踩着小碎步自幕帘后缓缓走到台上，一个亮相，引得满堂喝彩。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整个天津卫才能抛掉外面的战乱、饥饿、惶恐，独独留下这一宿黄粱梦。无数的男人女人疯狂的将手里的银元，珠宝丢在台上，企图能引得台上的孟鹤堂的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就足以引起他们的疯狂。
就在这样一个混乱又无度的世界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如此疯狂的捧一个角儿，也足可以见识到此人的魅力。
自孟鹤堂唱罢了一曲之后，便一点留恋都没有的转头下了台，仿佛身后舞台上面，堆的慢慢的不是钱，而是土。
等到所有人从狂欢中脱离出来时，舞台上已是空空荡荡的了，男人们随手揽过来一个姑娘，上了楼，一度春宵。

还有不死心的拉着鸨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只求再见孟鹤堂一面。
鸨母眼馋着那人手上的票子，却不敢得罪自家的头牌，只能赔着笑脸想哄这位爷离开，起码别在这儿吵嚷开了，惹了二楼包厢里的贵人。
只是不知此人是吃多了酒，还是真的被色迷晕了头，不但没顺着鸨母的意出去，反倒是转手一巴掌呼在了那鸨母的脸上。
“呸，一个唱曲儿卖笑的还敢和爷在这儿推诿？”那人双目泛红，一瞧便是上了头的，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了不少难听的话，揪着鸨母的领子就要往后台去。
“你也不打听打听，天津卫谁不知道我郝五爷，今儿老子就非得要着孟小仙陪上一晚，给你脸，你不要，那咱们就换硬杆子来！”
郝五爷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朝着天空，“砰砰砰”发出去三声响，吓得众人抱头鼠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个韵盛楼便只留下零星的几个醉汉，姑娘们一个个的锁紧了屋门，躲在后廊上不知所措。
如今天津卫已经是被日军占领，早就过了谁官大谁说了算的阶段，现如今这乱世里，谁有枪，谁就是大爷。
这郝五爷早先就是个管漕运的小喽啰，后来劫了一艘运送枪支弹药的船，又揽了一帮弟兄，这才在天津卫说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