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3)
“今年她的忌日正是明天,天色一晚,我就忍不住感到凄凉,像是女儿的声音融进风里在呼唤着我似的。”“老人家您注意身体……”“我之所以还活着,便是为了守护她,我的身体早已糟透,假如现在她能和她的心上人远走天涯 ,鹊桥协手,我死而无憾呐。”
不知不觉,夜已浓深。乌鸦从暗处窜出,又在暗处隐去,月亮的光打散在老人的寂寞里,可当时的我,仍然沉默着。
老人继续开口道:“但年轻人你想,我暂时还有点用处呢,所以得活着。”“与乌鸦为伴?”“山后有田地。”我仔细地注视着他的容貌,皱纹已经遍布在那坚毅、迷茫的眼睛周围,整个脸因神情激动在颤抖,包括一道似是尖锐物体划破的伤疤。身下的单裤在这秋风之中显得格外单薄。
“老人家,你怎么过冬啊”“有件棉衣,在后山女儿墓前呢,她现在也该冷了,过了她的忌日,我才敢拿来穿。”
夜彻底深了,我与老人告别,在身影融入夜色之前,我挥手问道:“老人家——喝酒吗?”“会喝的,多年未尝了而已。”
第二日,她女儿忌日,我拎着酒食向那儿走去,路上,我遇见一男一女,很亲密,应是夫妇。他们手挽着手,男人松开紧握佩刀的手 。“当年我就是用它手刃了那县太爷,救出了你,我的爱人。”“我以为我会死在那狗官手下,谁想你竟是他手下仆役。还为了我叛变了。”“我的确未曾告知你我在哪儿任职,但那时我顾不了许多,得亏其他手下也是些见利忘义的主儿,把狗官钱囊一挑,他们捡起了就散去了。”“不过说来,娘子你为何年年来这狗官的墓看啊?”“当年我亲手将他埋上,其实是为了在父亲跌下的悬崖前留下悼念他的墓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