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肆）(4)

“蝶衣，”振邦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唤他，地板塌陷，蝶衣拼了命的爬上前，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忽然急火攻心，一把抓起那破裂了一半还熊熊燃烧的酒精瓶，狠狠地砸在了领头的头上。
血流如注，却不及心如死灰。
“蝶衣……”振邦热泪盈眶，太阳穴因激动而突突直跳，也有可能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蝶衣，你听我说，拿着这个……去梧桐路2号街道，找书店的吴先生，他会问你需要什么书，你告诉他……”他只有一口气了，憋的面红耳赤，也不求对方听懂多少，只急急地絮叨：“你告诉他，新版的《四库全书》……”
“还有，你的代号……踽踽……”
踽踽少年，踽踽独行，踽踽一生，踽踽无依。
蝶衣异常平静，看着他终于说完，血自嘴角流下，摔成粉末，心再也无法缝补。
“振邦，”蝶衣终于哑着嗓子喃喃：
“我会永远记着你。”
少年风流，恰似昨天。
蝶衣最后深情地看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知音。
捏紧了纸条，迎着坍塌下来的横梁遍地，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从此，世上再无可回头之人。
从此，只一人，踽踽独行。
深夜时分，鸡犬已宁，吴先生急急地踱着步，正觉着再不会有人踏入书店，忧心忡忡地要关门，忽见一人匆匆跑来，戏服在身，桃目微垂，血溅胸膛。
“你是？——”
“请问要什么书？”还是端正姿态，镇静问道。
“新版的《四库全书》。”
吴先生一愣，扯他进屋。
“代号？”声音颤抖。
“踽踽。”
“不对啊，你是？”
“陈振邦。”
嘴角滑过一个淡然的笑容。
少年风流终究不在，覆水难收旧日难留。
但蝶衣知道，那些日子，永久不会被时间抹去，它们长住心底，风尘难掩其光泽。
幸好，少年永远是少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