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叁）

叁、
一晃便是七年。
光阴弹指一挥间，伴着每日如梦如幻的浮华日子和虚无缥缈的亭台楼阁醉生梦死地度过，程蝶衣依旧是戏园子的镇园之宝，那曲霸王别姬唱断了多少人的情弦，勾起了多少人的愁思，在每日莺歌燕舞的风花雪月里堪堪度过，买上一通眼泪，在别人的故事里缱绻，倒也值得。
只是，那三尺宝剑就在那里啊，谁也报不了谁的恩。
蝶衣已快到而立之年，岁月却没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一点痕迹，他依旧年轻，俊俏，生的是那样一张，惹所有人怜爱的脸。
他和四爷那层关系照旧是心知肚明却看破不说破，他们一同醉酒吟歌，描摹化妆，似乎那场清梦了无痕迹，早随风而逝。
但只有班主知道他每夜踉跄着回到戏楼，微醺中神志不清时，口中唤着的，是振邦。
蝶衣恨自己，是他害死了他，但他又给他下了一道多么可怕的魔咒：他要他好好活着。
活着太艰难了，
还要收拾心情去做人。
1938年的北平，喧哗繁盛的街道暗藏着浮动的危机，只是人人皆是得过且过，仿佛外界一切一如往昔。
晚，又是蝶衣的主场，他正唱着凄美华丽的情爱之辞，是一天天复制出的生活规律，忽听外面砰砰两枪，人们惊的纷纷回头，胶鞋打地的声音通通传来，蝶衣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