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潦草——章二(2)

怀衫听了这话便不折腾了，俩人并排躺在小床上，过了一会儿，怀衫问:“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白袍往压了压被角说:“过了正月十五开箱大演之后。”
怀衫说:“去东北也好，你家应该就是东北的。虽说你爹娘已经故去了，但是说不定能找到别的亲戚。”
白袍扭头问:“谁告诉你我爹妈死了？”
怀衫奇到:“师父说的啊，不是你跟师父说你爹妈没了吗？”
白袍一咂嘴:“我说爹妈没了，那意思是说我一觉醒过来这俩人就没了。嗯……没了，看不到他们了，不是死了。”
怀衫一惊:“那你不就是被、被……”
“呵欠——”白袍蹭了蹭枕头，“叫他们扔下了呗，人吃人的时候，也不算什么大事。”
“白袍。”怀衫转过身看向白袍模模糊糊的影子。
白袍答:“啊?”
怀衫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说:“往后就不一样了，那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
白袍觉得这个气氛有点难受，没由来的矫情，一拧身子撞到怀衫怀里，说:“师哥，我说实话，你虽然也挺暖和，但是我跟李二狗去藏翠楼的时候，那的姐姐们不光暖和，还软软的，香香的，她们还让摸，你就不成了，我乱动一下你都要打我。”

“白袍。”怀衫深吸一口气，说:“滚出去。”
“我不。”
过了一会儿，白袍问:“师哥，你睡着了吗？”
怀衫哼了一声。
白袍接着问:“开箱大演，师父定什么戏了?”
怀衫答:“我唱定军山。小义子唱空城计。”
白袍说:“好啊，都是好戏。”
怀衫问道:“素老板定什么戏了?”
白袍答:“西厢记，嫦铧师哥唱崔莺莺，晓笙儿搭红娘。我另有一折。”
怀衫问:“什么。”
白袍想了想，说:“盗库银。”
怀衫把眉头一皱，问:“怎么挑这出?”
青蛇盗库银，武旦出手戏，全折唱腔不显，而白袍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洽洽就是嗓子，这一出盗库银实在是最为不容易讨着好的选择，稍有不慎兴许就要冷场，怀衫听了这个心下有些诧异——素师叔平日看重白袍就跟眼珠子似的，怎么舍得让她头一回登台露脸就担这么大风险?
到了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白袍自己却不慎在意地说:“这有什么难猜的?无非是师父还是看不上我的狂劲儿，想摔打摔打。我估摸着他是这么想的:‘小崽子太狂了，肯定走不长远，十有八九折在半路，我得趁着她还小，好好的摔打摔打，现在学明白规矩，以后才能稳当……’嘿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恨不得把往后三十年都给我算出来，我看着就这么不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