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遗恨】第三章 僻山肆主客论酒 小秦淮花魁登殿(2)

阿兄素来没城府，不知这一番话锋芒外露，有心者早就听出我俩的来历了。再看店家显然不是愚笨之人，我有心防备，他却看我一眼，若有意若无意，似叫我安心，接着便说：“这位官人所言极是。哪里人不一样？哪种酒又不同？古今饮者，多有芳名。世人推罪于酒，不过是树倒了怪风，全无来由。我造了一辈子酒，从不看喝的人是谁，他能识我的酒，我便快活！”
听他如此说法，我才放下心来，随即邀他举杯痛饮。阿兄也觉得爽快。但我还是怕有事故，便话锋一转，问道：“如此，店家与老板娘究竟是何处认识的呢？”
他一拍脑门，笑道：“一说到酒我就停不下来嘴，都忘了在说什么。不过我与她，也是因酒相识的。”
阿兄觉得有趣，道：“说来听听？”
他又咽一盏，说道：“那时，我在临安城中造酒卖酒，她是我的主顾，就此认识了。到如今，也是十年缘分。”
“想必那老板娘是开酒楼的？”阿兄问。
他摇摇头说：“若说酒楼，她那也是高级酒楼。二位从城里来，可曾去过城北小秦淮啊？”
“听过还没去过。”阿兄道：“都说‘临安城北红袖街，群芳斗艳赛秦淮’，故有‘小秦淮’之称。想不到这老板娘还是个烟花女子。”

店家笑道：“她倒想做烟花女子，可没人点她！”
阿兄一时摸不着头脑，我想起老板娘所说“她家小姐”云云，这酒肆又叫“红袖春”，一时明白过来。
“红袖街——红袖春……看来这老板娘从前就是老板娘啊！招牌也沿用至此，想必缘故不浅。”
店家道：“这位官人说得不错，只有一点：这招牌可不是从红袖街来的，想反，红袖街还是借了她家小姐的招牌。”
阿兄不信，言说：“一烟花女子能有如此本事？都城的一条街，因她改名？”
我却想起路上听到的传闻：“都说临安城曾出过个传奇的花魁娘子，不仅色艺双绝，还一心报国，来往恩客多经她指引，暗中为边关效力。老板娘家的小姐，莫非就是她！”
店家笑而不语，慢饮了一杯，道：“二位方才谈论的那副仙女图，便是她。”
我回头又看了眼影壁上的画。画中人依旧绝艳仙姿，知她是花魁娘子，却一点不觉轻浮，反而奕奕光彩，英气逼人，直教男子汗颜。
阿兄因他说对了，喜不自胜。我却想知道这花魁娘子的历历过往，便又点了壶酒，让店家细细道来。
店家也有心说，便道：“坊间所传故事，自有夸大，但有其出处。只是烟花女子效力家国，无论有无实事，庙堂上的人都是不愿承认的。如今我还能讲与二位听，只怕再过十年，就无人知道其人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