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去世人的信(2)

成敏说她也跟了别人，没有结婚就这么一起住着，那边有两个孩子，她就不怕死了没人捧骨灰盒了，人家待她也好，她上次来说的都是好的事，坏事她也不说出来，她也不是来找我说些难听话的，她也就是跟我要了点钱，我给了她一万块，她是真恨我啊，我什么也没跟她说过。上次来她知道点什么，一说过去的事就暴躁，她知道你在吴江，她查过你，还是你们联系过。我走了，我们就没有说过话，她卖房子的时候叫我签字，我也签了，我就觉得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我住的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我，以前的老院长早就过世了，后来就没人问我的事，我一个屋的是个退休老师，他也是个好人，我们差不多大，他戴一个蓝色的帽子，经常读报纸，只有吃饭的地方有电视，过了两点电视就关了，我们就坐在门口，他跟我说他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但是几年前有个女的跟一个男的来看他，叫他回去把一件事情说清楚，反正他这么大了，也不怕什么了，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他不回去，被泼了一身的洗脸水。
他不跟我说这些事，我也不跟他说我的事。前年他死了，吃着饭就突然从桌上滚到地上，也没有人管他，下午就死了，他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但是有两万块钱放在我这里，几年了也没有人来拿，我就留下来了。我自己也给人打蒲团，存了两万多块钱。我这个钱是给你的，成敏把我房子卖了，那是给她的。
我抄了一段报纸上的事，2007年，栟茶有个女的跟她儿子一起把她男人杀了，家里正在盖房子，她就把他砌到墙里，后来墙裂了，里面的头发被他哥哥看见了，她说她男人打她，还拿刀割过她大腿，她跟别的男人好被知道了，就把她男人杀了。她儿子逃走了，她被抓了没多久就从楼顶跳下去也死了。

这个事啊我就觉得大家都错了，我现在看见菜刀我也怕，看见河也怕，我们院旁边就是条河，我一到晚上就不敢走那条河，里面有声音，在叫我过去。
我死了也没人知道，我也再不能说话了，你也不要怕我了，你就是能来把我盒子找个地方埋了我就是有个好下场了，我的腿啊只能拖着走了，吃饭也吃不上，他们给我送过来的都是冷的，我也不想吃了，能挨过今年冬天就是好事。我去过你们原来住的地方，那棵桑树还在，长得特别大，半夜的时候我去挖了那个树，挖了没多深，没看见什么东西，我就怕有人要那棵树了，还是给挖出来。你们的老房子也破的不像样子，也没人敢要吧。我要有个孩子我也就死心了，最后落得没人问信，我就是不知道，你两个孩子没一个是我的，你也不告诉我，我活了六十多，这三十几年都在想这件事。我就是知道了不说出去也是没有白活啊。我也能死得有点记挂。
我们的事，砖厂里的老书记问过我，有几十年了，现在他人怕也不在了，他怀疑过我，成敏找过他几次，他们两个也睡过了，我也知道，这事说不清楚了，我不说出来他们的事，他们也不说我的事，书记让我说跟她过不下去了，我一走他们还报案查过我，这么多年了也没人管这事了。我就是她眼里的一个灾，你也没跟我，还是跟他过了，孩子也没了，我就是过了这样一辈子，我就等着你能哪天记起来了能过来一下，我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你，你拿着，我不欠什么了就死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