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食堂·外传(9)

原本泰然自若的青年此时已经失去了他的沉着，他死死地瞪着中年人，紧紧握着拳头，骨节发白。
“这位先生，您应该稍作冷静。”迪米特里不失时机地站起来，走到那青年和中年男人之间，恰好将二人隔开。“我认同您的正义感，也感谢您的证词，但我并不认同您刚才说的话。有违法律的行为理应受到惩罚，这不假。但是，这不代表着可以上升为人身攻击与人格侮辱。您可知道，您刚才说的话和贴标签无异？而这种标签一旦贴上，再想撕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把后天因素导致的不良后果强行扭曲成先天因素，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工作，仅仅一句话就够了。看哪，一句话就能定性一个人，多简单、多方便！可是，在座的各位想没想过后果？当你，我，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在指责不良行为的时候，是不是该想想，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不良行为呢？我并不是在为这位青年开脱罪责，只是在表达个人观点罢了。如有冒犯，还请原谅。”
说完，他向着中年男人稍行一礼。男人原本涨紫了的脸稍稍变红了些，松弛下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抱歉”，连带着一些淡淡的酒味。
“那你说，该怎么办？”

“请放心，这位先生，我会处理好的。还请您继续用餐。”迪米特里笑了笑，转身来到青年的桌前。
“介意坐下来谈谈么？”
青年愤怒的表情中掺杂着疑惑，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过，他的拳头不再攥得那么紧。
“G36，麻烦再给我来一杯樱桃啤酒。”迪米特里自顾自地在他正对面坐下，“给他来……你要喝什么？”
“柏林白啤酒加混合莓果糖浆。”青年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扭头看着窗外的行人，但又不时地瞟向这边。他实在是搞不懂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在想什么。
“好的，请稍等。”
“不坐下说吗？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选择坐着。”
“……”青年没有回答。他盯着迪米特里，试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然而很可惜，一无所获。
“你……想谈什么？”青年认命似地坐下，“说教就免了，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来也巧，我并不想浪费时间。我想谈的是家人。确切地讲，是姐姐，一个拥有一家便利店的姐姐。”
青年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目光变得锋锐起来，几乎要洞穿他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