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原创）(4)

“三娘，我这辈子除了唱戏无在乎的东西，我知晓这样不合礼数，是个下三滥的手段。但我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满意的人儿，算我求你了。”蒋豫跪在地上，肩背却是硬朗的。于是三娘便知这不是个随意舍弃尊严的，怕也是逼得失去后路。
她沉吟片刻，奈何她到底是个心软的人。“您先起来，地上冷，我们有话好好说不是。”是了，怜霜已去，却是一命换一命。她身上是两条命，太轻率了。三娘轻叹一声，眉毛间有难以察觉的细褶。“我答应您，我同您学。”于是蒋豫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再同她鞠了个躬。
三娘却是笑了，一双美目流光回转，稀碎的星光曜眼前人。柳叶眉轻挑，唇不漏齿。人却带着几缕愁思之意，像是雨雾中的森林。
“您这两番不乃折煞我也。何时开始？”蒋豫摇了摇头，虽说医者不自医，但他也晓得三娘的伤十分严重，特别是左手腕那块。于是他让三娘回到被铺里，寻了一件袄子。“我要带你去看医生。”蒋豫只有心疼，无有怜悯。
他将三娘带到了军医处。
“老蒋？来来来，快坐，什么事把你招来了。”宋启升是蒋豫二十多年的好友，他十多岁认识蒋豫，两人一拍即合，几乎是灵魂的伴侣。而蒋豫也承诺过会将他的继承人带给宋启升瞧瞧。二人已半年未见过面。

宋启升招呼着，却是瞅见了后头裹在袄子里的黄三娘。“瞧着丫头俊的，你的继承人？”蒋豫不予置否，于是宋启升说得更起劲了。
“话说你当时结婚，闺女估计要比这大得多。”
“哎，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你一样，因为执着于某件事，不娶妻生子。”
“不过简韩那事，也晓得你是不会结婚的……”
蒋豫有些生气，怎么过了二十年这人还是这么多话，十多岁也就算了，年少轻狂，这如今三十岁了，还搁着轻狂？“宋启升，快闭嘴吧，我今天是找你有事。”他示意三娘将手腕子伸出来，他便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拆绷带，这纤细的生怕握断了。宋启升直站起来，戴上了他的眼镜。表情绷得紧，眉间的川能夹死几只蚊子。“这怎么回事？！”语气冲得能吓死人。一旁的蒋豫也望着三娘，希望她能说。于是她怯怯地说：“我去三年大会上奏琴，得了军爷一两点赏识，夫人便说我勾引军爷，便将我左手筋挑了，还将我的姐姐杀害了。”宋启升越听越恼，但他还是轻轻地托住了三娘的手腕，“要休养，我给你开些药敷着，休养几个星期，然后再回来我重新看。”他尽量平息怒火免得吓着孩子。
“哪位军爷？”“高理……”宋启升立马拿笔记了下来，“哪位夫人？”“华蓉夫人，琪韵夫人，悦铭夫人，罗曦夫人。”这声却没了延长，果断干脆。亏得不是三门，二门，五门，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