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0回头看｜小孩，报刊亭与作文纸(5)

小学毕业的时候我没有扔掉所有的作文纸，初中毕业的时候我把作文纸带进了高中，高中毕业后，教室里是试卷和演算纸往天上飞的狂欢。我忘记了自己把作文纸放在哪个文件夹里，柜子里翻来覆去只剩几本丢不掉的书和没用完的几只直液笔。你是不是混着试卷扔掉了了？身边的同学友好地提醒我。还没来得及张口，只看见门口的阿姨拖着蛇皮口袋向下一个班级走。军绿色的编制口袋，贪婪的胃装满了一整个班的三年，书本的棱角从它的肚皮里刺出来，刺穿的部位看到的十字编制的毛絮。我静静地望着被拽着向前走地它，仿佛它才是一只动物，打探愣在原地的我。这不应该是一个高考刚考完的人该有的伤感，我对自己说，与过去告别也是好的。

去上大学的那天是凌晨四点的机场。赶往几十公里以外的机场赶飞机，我坐在汽车后排，靠着窗户，看着天色从稀疏星光走向熹微晨光。早上的城市还没完全醒过来，路上没有人，只有我和我的行李箱在颠簸。我的行李箱里没有我辗转了一个六年，两个三年的作文纸。汽车路过跨江大桥，滚滚江水从桥下流过，好像那江水就是我的写照，离开狭小，烦闷，宁静的小城，离开逼仄的高三，走向大城市，梦里的大城市，走向梦想的大学。在那里我应该不需要作文纸了。
后来呢？键盘，光标，文档，输入法。数字，公式，字母。电子书，电纸书，无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