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互补(2)

他指的是此刻大厅中央灿烂灯光下，坐在纯白色三角钢琴后的钢琴家的表演。白羽瞳若有所感地扭头看向展耀，果然撞见他嘴角边勾起的狡黠的笑意。
哼，切开黑的猫咪。
作为全世界仅此一只的竹马，对白羽瞳知根知底的展耀自然颇懂他的痛处。白羽瞳其人，从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不说，异于常人的运动神经更是逆天存在。可全能如白羽瞳偏偏就缺那么一点文艺细胞。面对艺术，他就像个只会加减乘除的小学生面对一串繁复冗杂的三重曲面积分，头脑空白束手无策。他对于美术的鉴赏力仅仅停留在能分辨对方画的究竟是腹肌还是手表。至于音乐，展耀毫不怀疑他根本听不出小星星和玛丽有只小羊羔的区别。
不过我们神通广大的白长官在斗嘴一事上并不愿甘拜下风。撇去艺术不谈，他在某些方面可比那只能不动就不动的猫强上百倍。深知每次体测时展耀在及格线边缘挣扎的痛苦，白羽瞳对这场舌战胜券在握：“就算你记得1000首世界名曲，凭你的行动能力也追不到逃犯的，满腹经纶的展博士。”
效果立竿见影。满腹经纶的展博士瞬间炸毛：“白羽瞳，你别小看我，我的立定跳远可拿过全班第一名！”
或许听起来不可思议，可展博士跳远全班第一在当年确有其事。彼时刚入中学的两人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体测。白羽瞳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所有项目，扭过头正看见他四体不勤的发小还在1000米的余毒里水深火热。他心疼地一下一下撸着猫毛，叠声安慰好叫展耀能放下负担鼓起勇气迎接最后一个测试：“没事啊猫，立定跳远比跑步轻松多了，一下就过去了，一点都不累，你只要闭着眼睛往前跳就行……”

然后在白羽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展耀像猫一样凌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越过了两米三的刻度线。
这项展博士为数不多的运动能力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退化。多年以后，在一个月朗星稀剑拔弩张的深夜里，展耀从容不迫地戴好耳麦，皮鞋尖在升降机的边缘一点，以一个数倍于常日的敏捷姿态轻盈地翻越了半人高的护栏。他嘴角噙着令人安心的弧度，面色沉着地伸出拇指示意警员准备就绪，然后扬起头，炯炯目光穿破凌晨浓郁的夜色，与埋伏在楼道间的白羽瞳炽热的凝视于虚空中交错相织。
白羽瞳永远记得那晚如水的月色。他青梅竹马的发小沐浴着银色光晕，在邪恶滋生的暗夜里游刃有余地穿梭自如。他自信地藐视着惊慌失措的嫌疑人，用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击垮了对方岌岌可危的防线，将他无声无息诱拐进了自己布好的陷阱。然后在彻底被激怒的嫌犯愤怒地失去理智暴露破绽的刹那，于暗处匍匐等候多时的白羽瞳毫不犹豫地从楼道间冲出，将他超乎常人的行动力发挥到了极致，三下五除二施展擒拿法顺利拿下了那个倒霉鬼。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上等工匠制作的精妙的齿轮，环环相扣，分毫不差。明明只是突发状况的临时决策，两人却像是出演一部早已排练多次的话剧，你进我退，有条不紊。心有灵犀的默契伴随二十年朝夕相处深深融入骨髓，彼此熟知对方灵魂的形状，危险来临之际总能不负众望地互相鼓舞，互相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