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极东】霓虹回忆录(2)
皎月婆娑,月光柔柔地落在nini 的肩头,勾勒、渲染得他仿佛一抹剪影。他拾手抚上乐器,浅浅叹一口气,举与唇边。
曲声或凄苦、或欢愉,或阳春白雪,或下里巴人。但nini吹出的,永远是那样舒缓、悠扬却又幽幽的曲调,仿佛带波止水,和着倏倏的过林风声与潺潺的不绝流水。
nini的曲调从不重复。
当nini一曲吹毕,我便光着脚,趿拉着木屐啪嗒地小跑过去,在nini惊异而转柔的目光中拥入他怀中,笑着请他再吹一曲。
nini总脱下外袍披到我的身上,先问我半夜三更地出来不怕着凉么。
我说不怕。
他便装作嗔怪状:“感觉到就晚啦。”
我就咯咯笑着,把那过来壶已凉的酒捂入怀里,坐上他的腿。他便复吹起幽远的乐声。霜露已重,处处湿漉漉的,nini的怀抱却温暖的紧。
nini有时也让我抿一小口那凉了的酒。那总是苦艾酒,沁苦,几乎尝不出回甘的味道,却醇香得很。特别是听着nini吹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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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我的要求,院中栽上了紫阳花。nini唤它绣球,也确实相像。不过几季,紫阳便开了花。
早晨初醒,迷迷糊糊地便瞧见窗边尚未抹开的几簇深深浅浅的紫。香味很淡,却是嗅不够的淡。我拨开帘帐,穿戴毕,推开门。
nini果然在。晓雾将歇,竹林中隐隐传出几声嘤嘤啾鸣。nini侍弄着门盆的铜钱草,拨拉着它的叶子和浅绿的花序。墨色的发丝只末住了尾端的几缕,内拢的发勾勒出nini净白的颊,琥珀般纯澈而蒙了笑与年岁的眼。
见我醒了,nini拉过五把竹椅,邀我坐下。
我坐下,脚尚碰不着地,木屐滑落,只剩一双棉白的二趾袜。nini便捉过我的脚,放在他的膝上。nini总是打趣着说我的脚是香的。
nini爱吟诗。有什么,瞧见什么,他便吟什么。他教我吟,我便跟着吟,直到金灿的阳光散落下来。
我和nini说,nini,绣球花看久了之后,再看太阳,太阳会变成绣球花的颜色哦。
nini便低下头去,盯着绣球的花瓣。久久盯着,一言不发,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每当我正欲开口时,他却又忽地抬颈望向太阳,随即揉着半眯的眼睛以比孩童还惊奇的语气道:真的欸,还是过渡着的紫。小菊,叫它紫阳花好不好?
一瞬间,他的笑仿佛也是天真无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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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物小雨过后,竹林里常有笋自竹节旁钻出来。nini喜竹,亦喜笋。他常常打趣道,无肉便是瘦,无笋便是俗。若要不俗与不瘦,就来一碗笋炒肉。以此为理由,他常烧笋炒肉,又抑或换了法子烧油焖笋、腌菜笋,直到我真的厌得直想溜走。
可是也没办法呀,烧都烧了。
我只好乘乖乖呆在nini身边。
nini见我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便牵了我的手倚在竹亭的栏杆上,微微踮着脚采下一片合适的竹叶来,随nini的手摆弄几下,他拈着叶举至唇边,轻轻一吁气,便能吹出呜呜哩哩的轻灵小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