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昏之空——承载灰烬的炼金术师(2)

更何况——他的大脑从未在选择上进行【演算】，所有的预感都是突如其来涌现的，就像世界在给予启示般。
这个世界……
萤株的手依旧放在门把手上，抬了抬头——这个卧室里并没有窗户，只有四周刷得白花花的墙壁。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可以说像一整片湖的湖水流入一个小漏斗——负荷过大，却出乎意料得可以承受。
或许是因为漏斗下的空间能装下比世界还要庞大的世界。
统治者将国度繁荣，研究者将自然洞悉，艺术家将心灵开拓。
似乎一切都在可以理解的范畴内——直到他遇见了难以理解的事物。
不明的文字符号，残骸般的再现景象，幻境般不可思议的现象……
都是过去几年内他所见到的——都在他的相机【眼球】里，他所见到的一切都被拍摄下来。正如他父亲所指示的。
他并不知道父亲需要这些干什么，他也从未考虑过。
“水母”晃动触须启示他遵循指示，所以他也从不怀疑——
却依旧会有所迟疑。
萤株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小心翼翼地推门……
……枯昏色的光芒。
萤株发明了【枯昏色】这个词，这是描述灰尘之色的词语。
人们普遍认为灰尘是灰色的，是肮脏之物堆积的颜色。
但萤株认为灰尘是枯黄的颜色——就和落叶、废墟以及一切逝去之物一样。
人们认为灰尘是无用的、需要清理之物——
可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无用的东西。萤株向来这么认为。
东西变为无用、变为灰尘，一定是因为它们逝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从而留下了类似枯骸的东西。
所以才需要被重整、需要被清扫。
是的，灰尘并非垃圾，只不过是某种残骸将灵魂再生的一个过程罢。
但过于广泛的灰尘——对于萤株来说世界上几乎到处都是灰尘，像枯色的黄昏。
黄昏虽会迎来黑夜，但也同样迎来黎明。
——枯昏色。这即是描述灰尘的颜色。
但天空怎么可能会有灰尘的颜色……
“嘀。”
——清脆而微弱的提示音，那是萤株用【眼球】将景象拍摄下来的提示音。
将手凑到单边耳机旁，伸出两指在右眼前张成剪刀状，然后合拢。
用简单的拍摄动作指令拍下枯昏色的天空。
他的右眼——【眼球】似乎是在小时候便被改造成了相机。
这曾让萤株感到很困惑——难不成自己生来父亲就给自己定好了走向？亦或说父亲也有【水母的启示录】？
但他现在并不会考虑——时间的流逝让掌握启示的诀窍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容易掌握。
所以他很少去想。
只是在颤动降临后，去感受颤动的余波。然后用眼睛观察眼前的世界——合适的时候他便会用【眼球】拍下来。
——连带着天空一起摄下的还有枯昏之空下的大地。
萤株的聚焦点在眼前的一个小小的后花园上——
这个宅邸有着精致的花园、长廊，绵延到远处的是荒芜的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