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成为我（下）

他一点点的走近。
现在的天气，很难区分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到处都是阴沉的灰暗，只有洁白的灯光穿过医务室的门洒在了长廊的地板上。
磨砂玻璃上投出一些室内的景象，模糊的轮廓与参差不齐的阴影填满了视界。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似乎阴影中有东西抓住了他的双手，将它们铸在博士的身侧，不离半分。
就在这时，门开了。
凯尔希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
“你来了？”
声音很平静。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开始检查吧。”凯尔希转过身去，走向医务室的深处。
博士沉默着跟在身后。
“坐在那儿。”凯尔希轻声命令。
博士少有的听话，让她感到怪异。
她拿着针和试管，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摘掉头盔，你又不是小孩子。”
“戴着它对你我都有好处。”博士缓缓地说道。“我还想留下一些不那么坏的印象。”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我的头盔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开他的袖子，避开裸露在外的结晶，将针刺进皮肤。
“你的手法依旧那么差劲。”博士尽全力转移她的注意。
凯尔希充耳不闻，扔掉已经变形的针管，再刺入一支。
“一支还不够吗？”他下意识躲了一下。
针管再一次堵塞，凯尔希执拗地又拿起一支。
“我说可以了。”他逐渐明白，自己完全是在徒劳。
试管终于满了。
凯尔希小步跑到仪器面前，拿到了化验报告。
博士支起身体走到她面前。
任何言语都失去了作用，他明白，因为那张纸，自己所有空洞的话都瞬间破碎。
两人沉默地面对面，凯尔希的手微微颤抖。
“阻断剂加大剂量。”良久，凯尔希开口了。
博士低头看着她。
“再用一支可的松。”她说道，“我会监督你的。”
“凯尔希。”博士打断她。
“你等下，我去拿几支去甲肾上腺素。。。”
“凯尔希。”
“让可颂再取一些劳拉西泮。。。”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凯尔希！”
博士摁住她的双肩。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凯尔希抬起头，双眼泛红。
“听着，我不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但我明白，我一定欠你一句对不起。”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对不起，凯尔希，我为我做过的和将要做的所有事对你道歉。我知道你的痛苦，但命运捉弄了我们，也许我做过什么该当如此，但那群孩子们什么都没做错，对吗？为什么要让她们承受这些？”
“会有什么办法。”她喃喃的自言自语，“会有什么办法来。。。”
“所以我恳求你，凯尔希。”博士打断她的话，让她看着自己。“恳求你，你不能再和我一样了，明白吗？我能依靠的，她们剩下的，都只有你。我很抱歉，真的，我自私，我卑鄙，我无耻。我留下这么多让你背负，但阿米娅不能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