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何时渡(15)

“于是我逃了，逃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期年亲王造反，国家动荡，我听闻他在动乱中为箭所中，失了性命，而死的远远不止他一个，少说，也有几百人。”
“我去了阎王那儿谈条件，折损了自己百年修为换回他的魂魄得以继续留存于世。”
“于是我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入翰林，当宰相，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子孙满堂，直至垂垂老矣，在病疾中长眠于世……”
“人妖之间本就殊途，这是我能求到的最好结局。”
“你应该去见他的。”
“有些东西，它不是你的，就注定不是你的。”狐仙眯了眯眼，尾巴在地上长长一扫，显得有些倦怠，“别奢求太多……”
“我从不知爱竟是种奢求。”苏火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如果换作我一千年前，也会像你这样想。”女人莞尔，“可惜啊……所谓的一往情深，也不过是有缘无分。”
“你想改命？”
“为何不呢。”
“你是人，拿寿命换一世相守……”狐仙不由得幽幽叹息，“可真是金贵的爱情……”
“寿命可以再补，补一辈子也无所谓，反正我苏火就是这命。”她抬头，一派坦然，“但他是我这辈子的结。”
“也并非一定要这一世……”
苏火的眼睛亮了亮。
“不论如何，祝你好运，小丫头。”暗示已然足够，狐狸很聪明地点到为止，轻轻一笑止住了下文。
饮尽了盏内最后一口酒，狐狸施施然现出本体，先是说着今日聊的甚是尽兴下回再找丫头喝酒，随后一摆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轻盈地跨出院子，苏火收拾了杯盏抬头去看，只能望见雨幕中模模糊糊的一团明艳的火红。
转头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该走了。
（8）
今日清闲，晨华抽了个空将前几日未读的书信全部阅读一遍，时不时提笔回两封。
信派人送走了，信使前脚刚走晨宇后脚就进来了，他笑说他这个都快娶妻的人了怎么走路还是风风火火的一点不庄重，遭到兄弟一记不轻不重的白眼 。
晨宇说，今日中秋，去不去一同喝酒赏月。
晨华犹豫了一会儿，话到嘴边滚了几圈吐出来还是推辞的话语，说他另有约。
晨宇不明所以地啧了两声，拿暧昧的神色注视了他一会儿就走了。
其实晨华今天没有约，但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今天他注定会遇到什么人。
这种感觉迫使他又在府里消磨了半日时光。
宁静打破于傍晚门外的人敲门，是侍卫的声音，说府外有一客人，专程来拜访大少爷。
那种感觉又来了，错不了。
他故作平静地跟着侍卫走出去，这份平静彻底在看到那站着的人时土崩瓦解。
是他的女孩儿。
来人只是冲他笑着，背着夕阳，阳光给她镀了一层金边，鲜衣怒马，发丝飞扬，灿烂的笑容不太真切。
“我们进去说。”她极为自然地拉过他的手，仿佛真的只是老友重逢。
她来告诉他所有真相。
然后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