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何时渡(2)

“我命中犯鬼怪，阳寿短极，出生的时候克死了自己娘亲，爹养了我八年，街坊邻居接二连三出事，我爹怕了，腊月深冬里将我丢在集市地上，他跑了。”
“天寒地冻我做了个梦，梦里神识飘到了地府，在阎王那儿软磨硬泡了好久，最后他许我了神兽和法器，叫我在地界斩妖除魔，积功德攒寿命，不至于被那些各路来的鬼怪吃了去。”
青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盏茶，棕色的茶水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面前少女的话并不像是在诓人，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看闲书被爹责骂，挨了一顿棍子，那本被扔进后院水井里的书，似乎寥寥几笔带过了这么类似的几件事儿。
手上捻着的静心决不自觉地混乱起来，他吸了几口气，干脆收了去。
“不打诳语？”
“当然不了！”
女孩儿笑逐颜开了些，“嘻，普通百姓自然是不信的，但若是你找行内的人聊，谁人不知我苏火的大名。”
“你名苏火？”
“那你又姓甚名甚呀？”
“我叫晨华。”
“那我以后就叫你华哥哥好了。”苏火欢喜地弯起两道月牙儿似的眸子拍案道，“北平城于皇城之下，灵气足，鬼怪也多。你这院子空旷，若是还有地方，能否让我暂且下榻？”
晨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似弯不弯的弧度，添了几分难得的亲近之意，“你若不嫌弃这山上寂寥，尽管来便是。”
（2）
晌午，知了在树上唱的欢。苏火照常背了大刀归入深山，丝丝凉意让她舒了一口气，心情稍有雀跃。手里还提着一个挺大的竹匣，竹匣里装着一汪清水和一条小鲤鱼。
她给晨华解释了半天，说这一条金红色的小鲤鱼本是那龙宫的九太子，在陆地上戏耍，无意间迷路在乱市里，天上不下雨，他闷的发慌，已是涸辙之鲋。幸好苏火及时发现了他，等到明天，放他回东海。
晨华盯着那鲤鱼看，后者在水中游了两圈吐几个泡泡，模样倒是呆傻得可爱，完全没有龙宫太子的样子。
苏火打了个哈欠，“这条龙通人语，你若闲的发慌，跟它聊会儿天也行。”说罢卸了大刀，钻进里屋补子午觉去了。
于是外屋内只剩下青年和一条鲤鱼大眼瞪小眼，一阵无言。
“咳……你……不，太子殿下……”晨华斟酌着开嗓，忽然想起，应该换个尊敬点的称谓。
那鱼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里无人，太子殿下可化个人形，交流起来方便些。”
随后他便听见“砰”地一声，眼前漫起一阵白雾，白雾散去，端坐着个人，是一个水嫩水嫩的少年郎，肢体纤瘦好似没有长开，冰蓝色的眸子里装着远山涧里的清泉，头上生出一对犄角，看不见尾巴，或许规规矩矩地藏在了宽大的衣袍里。
“我饿了……”少年郎可怜兮兮地开口道，然后晨华便听到一阵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
他无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身转去炊房，不消半会儿端了个盘子出来，里头摆着几个冒着热气的馍馍。
“公子跟我恩人可是伴侣关系？” 那龙忽然冒出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