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故事4

半夜三更，急诊室外风风火火杀进来一抹闪光弹，其实是衣服上装饰的闪光片太扎眼，黑丝网袜，烈焰红唇，烟熏妆早就哭花了，站在急诊室外边长廊上，扯着嗓子喊亲爱的。几个年轻小护士愣是拉不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你认识里面的人？
当然，里面躺得是我亲爱的，你们懂不懂？
我们一直找她家属，找不到。
她就自己一个人，哪儿来的家属，来人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就是他家属，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
那感情好，她做手术需要有人签字。
手术？女人脚下一软。
对，情况不太好。护士照本宣科。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她还是癌症。
癌症？女人嚎得愈加奔放。
快别哭了，再哭，老太太就没救了。
啊，可怜老太太她年纪轻轻…女人哭声戛然而止，老太太？泪珠还挂在假睫毛上，里面躺得难道不是一个因为失业四次人生备受打击而轻生的年轻女性。
谁说是个年轻女性，里面是个没有家属看护的八旬老太太。
那个，胖女儿，我在这里。乔小麦左手挂着针，右手举着输液瓶，颇为尴尬得站在胖女儿身后。如果不是胖女儿的大嗓门，她还不知道胖女儿竟然来了。
因为花了妆，脸上挂着两大条黑色宽面条泪的胖女儿转个身：你挂的什么点滴？
葡萄糖。乔小麦有问必答。
脸上开了果酱铺的胖女儿：所以你不是想不开吞药？
全须全尾的乔小麦：额，其实我只是吃了过期的方便面拉肚子而已。
那刚刚你给我留语音，气若游丝说你孤零零在医院，语音突然中断，好像马上就要伸腿闭眼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就巧了，那个时候医院要交费，我给你打电话，谁知道手机竟然欠费了。呵呵，呵呵……乔小麦不合时宜的笑声在胖女儿杀气腾腾的低气压里突兀得停止。乔小麦后知后觉得问，是不是很巧？
所以我来的路上重播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路上催师傅闯了好几个红灯，并且哭得跟个鬼似得，而其实你屁事没有？
也不是，乔小麦在胖女儿气势下无端弱了一截，见风向不对，赶紧解释，其实如果不是刚刚跟小护士借钱买了面包，我可能在你来之前就饿死了。
才看到乔小麦手里还紧抓着半个面包。
胖女恶狠狠得剜了乔小麦一眼，转身就要走，可还是停住了，因为幡然醒悟，想到了她们之间十几年纯洁的友谊？去它的狗屁友谊，如果她想出门先得放倒面前一字排开的护士。
请先补交医药费，语气有别于甜美外貌的坚决，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妹子，弱弱补充道：还有我的面包钱。
不就一面包么，三块五块的也值得你计较？胖女脸色不太好。
小护士脸红红纠正：是十个面包。
胖女缓慢得回头，一言不发得盯着乔小麦。
好可怕啊，把剩下的面包一口塞进嘴里，乔小麦不住拍小胸脯：还是吃口面包压压惊吧。
现在是第十一个。小护士脸又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