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故事7

帝都难得一个晴空万里，老居宅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纵横交叉的电线网无序得盘桓在头顶不远处，小额贷款和房屋出租的广告在灰色的墙面刷屏似的比着占版面。几张老旧沙发安置在墙角，正好被二楼伸出来的阳台遮住，沙发周围摆满了东家的芦荟，西家的滴水观音，南家的绿箩，北家的铁兰。一方绿色使得这里成为纳凉避雨闲话家常的好去处。好几天没往一块儿坐的老街坊趁着天气好都出来晒晒太阳。
东家姑娘要结婚了，西家儿子要离婚了谁家孙子真可爱啦。
前几天2单元3楼那个老李住院了，咱们什么时候看看去。
统共就这十来个老伙计，朝夕相处多年，每天谁来谁没来，眼睛一瞟就知道了。
怎么可能，前些日子还一起跳广场舞呢。
哎，这个暑天，像小麦这样的年轻人还进医院呢，何况咱们上了岁数的人。
对了，小麦，前几天为什么进医院啊。
无故躺枪的乔小麦，吭吭哧哧道：就是……消化不良。
饭吃太多，积食了吧。有人很有经验的猜测。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乔小麦含含糊糊。
哎，瞧这天气热的。
乔小麦自然不能说自己是饿的，在距离三年自然灾害数十年，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时期，有人饿到住院，真是天方夜谭，乔小麦对外的一致说辞是吃坏了肚子。
老李什么病？
听说是脑中风，半拉身子都不能动了。脑卒中的高风险给老人家们寻常的聊天蒙了一丝阴霾。
老人们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气氛一时静默，不知道谁先叹了口气，沙发上发出接二连三的叹气声。
自诩贡献了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而忝列其中的乔小麦，夹杂在一帮老头老太太中间跟着无声的叹气，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10号楼五层某一个窗口，伸出一个脑袋冲着楼下嚷道：开饭啦。 
乔小麦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朝家走去。
没走出多远，突然想起来似的：张奶奶，咱们家西红柿可以吃了，我尝过了，味儿不赖。
张奶奶比了个兰花指，咿呀…
好一个偷瓜贼呀……
这是地道的京腔道白，。 我最多也就一三叉口。 ，那边乔小麦早蹬蹬蹬爬楼了。
哎哟，糟了，我们家大葱是不是也是她偷摘的。
对，大葱味儿怎么样，我赶明儿帮您尝尝…乔小麦在二楼楼梯拐角的窗口回答。
我说我们家豆豆最近碗里这么干净。
四楼楼梯拐角的窗户口又传来乔小麦的回答：我对狗粮不感兴趣。
楼下一帮老头老太太挽着袖口，如果不是碍着自己的高血压高血脂，老寒腿早跳将起来。
乔小麦的门哐铛关上，扑簌簌掉了一层灰。也挡住了老婆婆们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乔小麦¥@（；·、）
我以为这西红柿是你买的。
胖
女站在厨房门口，一头大波浪卷随意得扎在脑后。
乔小麦嘿嘿傻笑。这张婆婆搞京剧的，前年才退休，写春秋一口气能唱十分钟，我晕倒那天，要不是醒得及时，老婆婆就要人工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