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10)(3)
老鬼们兵分几路,在孟鹤堂画出来的可能的路线上加大力度搜寻,气象台再一次展示了他坑爹的本色,暴雨提前了,河水暴涨。
找到d小队的时候只有十一个人蹲在河边焦急地琢磨对策,不出孟鹤堂的所料,一个人在渡河的时候绳索滑脱没能上岸,正是发着高烧的周九良。
孟鹤堂听着他们的描述一声不吭的脱了上衣就往河里走,阎鹤祥急得想开枪,历来没有这种直接跳水营救的先例,搞不好会赔上两个,孟鹤堂绿着眼睛正对上阎鹤祥的枪口,冲着他喊,周九良一定会是我的兵,我的兄弟,不能特么的折在这种地方,有种你就开枪。
然后就抓了绳子跳下水,阎鹤祥气结地在他走过的路上扫了一串枪眼。
除去之前被流弹误伤的一个兵,周九良是第二个,孟鹤堂就是第三个。
每年就这么几个名额,再多,谁也承受不起。
暴雨如注,倾盆砸在棚屋的草盖上,气势汹汹。
在一片混沌中找回意识,耳朵里嗡嗡作响,周身暖烘烘的,鼻端能嗅到湿润和混杂着莫名其妙味道的一丝血腥味。
等到再清醒一点,便明显地感觉到后颈和背部所接触的高热物体轻缓地鼓动,像是呼吸的节奏,加上压在腰间的手臂,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被身后的人揽在怀里。周九良一直觉得男人的胸膛虽然宽厚但却会是无比的冷硬,这是潜意识导致的谬误,此时所倚靠着的,和自己背部线条不可思议的契合,毫无冲突地传递着热量,一点点烘干两人之间薄薄的布料,水汽萦绕。
视野清晰起来,入目便是一堆染血的纱布,血腥味的来源。脑海中闪回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在湍急水流的推助下冲向自己的木桩似乎是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周九良醒来,身后的人挪动着想要起身,条件反射地,周九良追逐着热源靠过去,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小周同志立马一个激灵从手臂下钻出来,动作利索的完全不像刚刚还昏迷得人事不知的伤员。
事实上他确实没怎么受伤,孟鹤堂敞着作训服斜躺在那里,背靠着棚屋漏风的木板墙,手臂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有些渗血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
起的太猛,一阵眩晕双眼发黑,周九良脱力地扶着膝盖蹲下,垂着头试图找好平衡。
发烧这玩意也会转移。
孟鹤堂专注流氓事业二十余年,身残志坚,炎症高热不忘本,混沌中带着点清醒,抬抬手,小周你这腰……真细。
周九良刷地把头抬起来,滚丫的!
不过还有力气耍流氓说明情况乐观,隐隐地放了心,盘腿坐在地上调整呼吸,拎起一边湿漉漉的作训服外套嫌弃地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身上好不容易捂干的背心,果断起身把孟鹤堂身上那件同样湿漉漉的外套给扒了,果然见后背上一大片深色的雨水痕迹。
装备里没有干粮,只能寄希望于孟鹤堂衣兜里那几块糖,周九良剥了一块塞进昏昏沉沉的孟鹤堂嘴里,结果那人烧得迷迷糊糊还挺不乐意的嘟囔。
后来,孟鹤堂对于这段经历的全部印象就集中在他最迷糊的时候所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