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想 (完整版下)(3)
又一周后,缴纳了巨额的罚款,何贻琦出狱了。何贻琦已经没有钱住青年旅社了。何贻琦去找前辈,前辈说,老板人很好,一般都会通融的,我以前住在那里,欠了几个月房租他也没赶我走。前辈给了何贻琦100欧元,说,你知法犯法,我也帮不了你了。说完,前辈便骑着公路车上课去了。何贻琦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之后前辈再也没和他联系了。回到旅馆,何贻琦难以启齿地走到柜台前,胆怯地和老板求情,哪怕降一点房费都行。很意外的,老板没有像往常一样通融。而是说,去收拾东西,睡个午觉,然后今晚前就离开这里。何贻琦没敢问,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房间里的德语入门拿回大厅,放到书架上。房间里被整理过了,不过何贻琦的东西一个也没少。何贻琦倒在床上,这里的床铺的味道很陌生,木桌的颜色,好像也变了很多。但何贻琦看着自己凌乱的画作,箱子里的各种杂物,桌上的日记和学习笔记,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几周前何贻琦住的房间。
何贻琦难受地合上双眼,头很晕,就像睡太多了一样。但何贻琦又立马睁开眼睛,爬起身来,床单是新的。何贻琦好像知道了,一整个中午,何贻琦没有睡一秒钟。何贻琦整理好东西,下午就离开旅馆了。走的时候,老板在柜台那里忙着什么。何贻琦低下头,轻声地推开门走出。老板抬起头时,看到台上放着一把钥匙,老板将钥匙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在便利店买了一大袋的便宜的临期食品,何贻琦游荡在街上,去教堂,教堂的救济所今天已经满人了。流浪汉比他更早地就到了,本想讨一碗热粥喝,可流浪汉看到他手里的一大袋食物,将他推了出去。何贻琦往城市边缘走去,去祈求好人家给个容身之所?可谁又愿意收留一个犯罪者呢?如果去找领事馆,那就可能直接被遣送回国了。何贻琦想起和父母打电话。当初来的时候,他就立下誓言,不从家里拿一分钱。父母给自己打过几个电话,母亲要报警抓他回来,父亲说就让他在那里锻炼锻炼锻炼,没钱就往家里要。何贻琦知道,老爹手里哪有什么钱。何贻琦把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了,然后把卡冻结。父母的钱打不进不来。那时候何贻琦打工干的不错,拿了一点小费,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就干出了这等破釜沉舟的好事。
何贻琦来到了摩泽尔河边的一座老石头桥,初冬的寒风格外刺骨,天黑前最好要找到安身之处。何贻琦站在河边,河水流淌下去,马克思是不是也曾在这河边迷思。石头桥的桥墩上躺着一个老头子。何贻琦踩着斜坡上的安放好的泥石,从河岸艰难地跨到桥墩上。何贻琦问道,老伯,我可以躺这里吗?说着何贻琦拿出了一块面包。老伯抬起头来,突然双眼放光,夺过面包,说,随你。老伯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半,将另一半包好,藏在打着好多补丁的包里。何贻琦把箱子里的被子拿出来,铺在地上,终于躺下,何贻琦的肺终于得以休息,可即便铺着一床被子,寒气还是渗入了何贻琦的脊背。何贻琦侧过身来说,这里也太潮湿了吧。老伯说,能遮风避雨就很不错了,还奢求什么干燥舒适呢?何贻琦躺正,看着桥底,上面随着车辆的经过,好像随时都在掉灰下来。老伯说,喂,你去把那个铁皮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