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想 （完整版上）(7)

仅仅一公里外，一间炒面店。倬点了一盘小白菜拌面，高点了芹菜拌面，敏点了茄辣面。倬和高的面很快就上来了，敏的面似乎才刚刚开始做。量很多，菜像一座小山一样堆在面上。面汤上漂着金色的油花，但喝着不是很油，咸味刚刚好，面的口感有点像乌冬面，但又不是乌冬面。倬说，何贻琦那老头可藏得真好。高说，时间就要到了，如果还没找到他可就糟糕了。敏说，找不到那也只能那样了。倬说，怎么只能那样？高说，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哪能就那样了。敏说，那也不是我们的东西。高说，你还是没意识到那个的重要性。敏说，就算再重要，我们也不应该去做不道德的事情。倬说，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们是错的，但错的更多的是这个世界。敏说，那也不应该因为世界而改变了自己。高说，财富来源于人类对自然的利用。我们是什么样子，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是因为自然蕴藏的资源如此富饶或者贫瘠，人类才变得如此贪婪。
敏说，真是个歪理。这些话哪里来的？高说，你别管哪里来的。敏说，把别人的话乱用可不是好习惯。倬说，拥有财富的关键，是我们与自然的联系，我们所拥有的知识是否应对这个世界。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好的从自然中受益的机会，怎能被他一人，一个团队所独占？知识应当共享，人类要一起进步。敏说，你这样说没错，但是他怎么做是他的自由。专利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知识，如果知识一出来便全世界共享，那他们又怎么活得下去？倬说，你这不也是说到财富的重要性了吗？敏说，我也不想说你们了。高说，林肯说过，如果一个目的是正当且必须做的，则达到这个目的的必要手段也是正当而必须采取的。敏说，我觉得林肯错了。倬说，是有点以偏概全了。敏的茄辣面上来了，面汤是红色的。倬和高的面已经快要吃完了。但敏还是比高先吃完了面，敏吃面很快。一筷子下去，一吸溜就是别人几口的量，若不是这面的量很大，敏可能几口就吃完了。
高年纪大了，牙齿不好，还在艰难地攻克一长条的菜叶。敏要了一碟芹菜，一碟毛豆。倬说，你也别太在意，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想法。高说，你和我们一起来，是想阻止我们，但也没真正挡在我们面前过。倬说，你也很想看到那篇论文的全部内容。敏说，我阻止了你们，也阻止不了其他人，我是想早一点看到。倬说，但你也很不屑于，对吗？敏说，嗯。高说，总是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不是我们搞坏了风气，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也只能这样。倬挑起面汤里断掉的一小截面条，连同香菜叶一并吃了。倬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这是他的习惯，倬以前过了一段苦日子，知道粮食的可贵。白灼芹菜和毛豆基本都是敏吃的，倬说，你吃这么多，小心一直放屁。高拿起何贻琦的手机，上面没有发来新的信息。
何贻琦没有认出阿松来，当然，他印象里没有见过阿松，但阿松见过何贻琦不只一次。阿松微抬起手，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何贻琦见了拔腿就跑。等等！我不只是来抓你的。我是黄叔介绍来的王嵩松。何贻琦停下脚步，将信将疑地审视着阿松的全身。阿松穿着安踏的黑色运动裤，一双白色运动鞋，上身穿着聚酯纤维外套，带点青色。“你可真不会穿衣服。”何贻琦说道。阿松说，你也不会。何贻琦穿的像个旧时代的老先生。何贻琦说，你真的是王嵩松？阿松说，是。我身份证还在口袋。何贻琦说，不用了。我信。阿松说，你没有来烤肉店。何贻琦说，嗯。阿松说，是不是发现了被监听了。何贻琦说，不是，是手机丢在洗手间了。阿松说，丢洗手间？被他们捡了？何贻琦说，手机被定位跟踪了，我就丢洗手间来甩掉他们。阿松说，你可真是个老机灵。何贻琦说，足够机灵就不会被他们追了。